“不对!有追兵,是游骑!”
入前查探的家将又匆匆返回,脸上带着几分喜色。而祖青听到这话后,精神也是顿时一振,翻身而起,阔步冲上土丘,只见下方的原野中,在那几百个奔走的羯军溃卒身后,赫然出现一队几十人的游骑队伍。
信都羯军早已溃逃,而能够活动在此的游骑军队,最大可能便是王师的军众!
祖青矮身伏在草丘上,随着那两方人越来越近,借着一点夕阳的余晖看到后方追击的游骑那精良的甲械,眸光顿时透亮,呼喊声中已经带上了一丝哽咽:“是南人!是南国的王师……”
遍(www.biquwu.cn)寻不得,终于遇见,不独祖青,那些祖氏家将们一个个也都目露喜色。但很快他们便又注意到那些逃窜的羯卒向此而来,也都明白不宜横阻,只能暂时退入林野一处角落中。
那一路王师的游骑冲行很快,溃逃的羯卒们要么被射杀于途,要么伏地乞饶。而当他们冲行至林野边缘时,自然也发现了祖青等一行,拨马上前,神色不善的引弓遥指此处。
一名祖氏家将弃械举手行出,迎着林外王师骑士审视的目光壮胆上前,垂首道:“我等绝无敌念,奋力逃离信都,只因心中存义、欲投王师!”
胜武军近日来一直活动在信都城南面郊野清剿羯军余寇,类似说辞听过不止一次,见这一行人态度尚算恭顺,便也不再妄下杀手。
王师如今带甲者几十万众,军纪方面也都难免参差,虽然不至于杀良冒功,但类似这种溃逃羯卒,有的部伍为了求得更多杀获战功,往往不愿留俘。毕竟俘虏押送、给食,都是不小的消耗,此类情况也在所难免。
但胜武军乃是行台第一流的精锐,自然不屑这一类的积功方式,所以祖青等一行人在缴械之后,也跟此前被追击的那些羯卒溃众们一起被带回目下胜武军所在营地。
这一处营地,坐落在一个干涸的河湾附近。时下早已经进了四月中,天地回暖,潮汛有期,河床也都渐渐有了润意,可以想见再过不足一个月,大概就能放板通航。
营地规模不小,其中用以关押战俘的营区更是占据了三分之二的区域,但就算这样,仍然是人满为患。
祖青他们抵达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正见到几千个疏浚河道、挖掘淤泥的羯卒拖着疲惫身躯返回营地。而营地中也已经炊烟袅袅,上百口大灶正在烹煮着热气翻滚的谷菜羹食。
祖青等人被领到一处独立的营地中,这里是新入战俘的集聚地,除了战俘之外,还有十几名随军参谋正在忙碌的清点人数并录入籍册,不断有新的战俘被驱至此处,很快祖青他们后方便排列了足足数百人众。
俘虏们依次上前各作陈述,可以看到被录入籍册之后,便会被引入营舍前,褪下褴褛衣袍各作洗濯,之后便能得给衣给食。当然,衣袍还是这些羯卒原本的衣物,只是经过了浸煮暴晒,前一批衣物分发给后一批,便能极大程度避免将疫病带入营中。
那些参谋们造册极快,很快便轮到了祖青一众人,只是在交代籍贯出身的时候,祖青稍有迟疑,正犹豫该不该于此刻据实相告。可是他们稍一犹豫,便被参谋发现异态,一打手势,旁侧已经有几十名全副武装王师士卒上前,不由分说将他们叉离此处队伍。
“我家郎君不同寻常,请诸位王师高义切勿加害!”
一名祖氏家将唯恐郎君有失,忙不迭开口叫嚷道。
“不同寻常?倒要听一听有多出众!目下营中还有羯国诸多贵人在监,你等倒是不愁陪伴!”
那些王师士卒闻言后便笑起来,他们这几日也不乏见诸多羯国权贵人家,倒不觉得眼下有什么奇怪。
祖青只能越众而出,拱手道:“罪民祖氏讳青,家父旧(www.hao8.net)任南国王庭镇西将军、豫州刺史……”
“祖青?你就是祖青?”
听到祖青自报家门,那些王师士卒们顿时也是神色一肃,他们胜武军虽然没有直抵信都,但这几日与信都的辛宾所部也不乏消息往来,对于祖青这个曾是信都重要高级将领的人物自然也有知晓。
胜武军士卒不敢怠慢,先将祖青等人引出一处空旷营舍中严密看守起来,之后便匆匆上禀将主,又去别的营舍提审这几日所抓获羯国权贵俘虏,通过他们来确定祖青身份真伪。
这一路胜武军将主乃是田景,当得知得获这样一条大鱼,便也匆匆向此赶来,想要见一见祖青。毕竟祖青虽然没有大功于两国战阵,但本身际遇也是不乏传奇,作为南国叛将祖约的儿子,居然能够混到羯国禁卫高级将领,难免让人有所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