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仅次于长安的天下第二大城,洛阳城中百姓虽多,少闲置的地块——说闲置那已经是比较好听的词了,要是不客气地说,那就是荒地。二十余万的人口住在一个大小可媲美后世大都会的城市中,若是没有荒地,那就真的是见鬼了。
有荒地就有荒屋废屋,有的是无主,有的则是主人懒得管理,因此除了有组织的帮会之外,其他厮混帮闲的人大多以这些地方为家,好歹也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而这些差役难到之处,就是三教九流管辖之地了。
根据冯子房和狄仁杰联手开出的嫌疑人名单,李贤便委派燕三前去探查。饶是如此,他自个却也难以悠闲,这一天,他和程伯虎两人就出现在洛阳冯老沙的大宅子中,先头的韩国夫人失踪事件,他正是找上冯老沙,从而挖到了燕三这个宝贝。
如果说燕三是飞贼的头子,那冯老沙就是混混的祖宗,徒子徒孙在洛阳街面上都算得上人物,就算那些并非他管的堂口,管事的也都得买他几分面子。不过,由于这些天洛阳县衙的联合严打行动,他不得不下令一帮手下收敛,因此,对于李贤带着程咬金找上门来,他自是欢迎不尽。
冯老沙又不是傻瓜,第一回不认识李贤,但后来不会派人去查么?尤其是当燕三赫然成了人家的专用跑腿之后,他更是确定了李贤的身份——除了赫赫有名的沛王李六郎,绝对没有别人。
所以,在李贤开诚布公地说出要托付的事情,他毫不犹豫地拍了胸脯。当然,他不会愚蠢到道破李贤的身份。而顺便也大倒苦水:“六公子,程大少,如果您二人早些来,指不定立马就有兄弟记起那天地情形。这人一下子就逮住了。如今已经过去了十天,只怕要有些困难。不但如此,洛阳县衙那些差役连着几天发疯似的抓人。这实在是……”
“如果不是洛阳令冯大人求上门来,你以为我会管这种事么?”
李贤见程伯虎大大咧咧地坐在那里,一副你说话我不管的态度。他只得把话头接了过来,顺便颠倒黑白,把自己置身事外:“洛阳县那些差役你不用管,这些人自有冯大人节制。只要能够揪出凶手,以后你这些徒子徒孙在洛阳的日子自然是更好过。你可别忘了,你和冯大人还算是同宗呢!”
一番话说得冯老沙眉开眼笑,李贤看似什么愿没许,其实该说地却全都说了。他冯老沙虽说有钱也有势。但有钱比得过人家富商巨贾,有势能比得上人家朝廷官员?背靠大树好乘凉,先头有程老爷子咬金护着,现在也是该找棵不会倒的大树好好靠靠的时候了!
一趟交道打下来,李贤和程伯虎便被人用背椅抬出了宅子。李贤现在算知道这地方为何如此难找了。敢情是冯老沙故意找了这么快宝地,四周小巷都是贫民窟。地上都是污泥,贵人进不来,差役没事也懒得进来。最是安全不过。就像今儿个,他愣是撇下了张坚韦韬盛允文三个亲卫,只带了程伯虎一个。
出了这地盘,护送地人便告辞回去了,而程伯虎顺势大大打了个呵欠:“咳,坐得我屁股都疼了!六郎你真是有本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冯老沙也算是久经风雨的人,居然被你唬得一愣一愣的。怪不得我家老爷子临走地时候还关照我说,跟着你混有前途!”
李贤这才想到程咬金已经回山东老家养老了,细细思量,这位老爷子虽说有些老顽童似的心性,但人还真是不错,怪不得能够长命百岁。咳,老程家有这么一位坐镇,稳稳当当也是应该的!不说别的,能看出程伯虎跟他混不会吃亏,那眼光就是第一流!
他正在自鸣得意,忽然后背被人重重拍了一巴掌,回过神来的他不禁狠狠瞪了程伯虎一眼。还不等他开口,程伯虎就一把将他往坊墙的阴影中一拉,旋即指着刚刚过去的一个年轻人道:“那个人你认得么?”
李贤随眼一瞧,见是一个二十余岁身材削瘦的年轻人,面相却是陌生,那身上穿着地夏衣也颇为简单,看上去并不是什么显贵人家的子弟。左看右看看不出名堂,他不觉更加疑惑了:“我不认得,那是谁?”
程伯虎盯着李贤片刻,忽然嘿嘿轻笑道:“若是论亲戚关系,他应该是你的表兄,只不过如今家里已经败落了。但是,要说他的姓氏,你必定是知道的,他姓长孙。实话和你说吧,他就是害得李义府被革职流放地罪魁祸首,长孙无忌的孙子长孙延!”
此话一出,李贤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长孙无忌虽然已经死了好几年了,但这个名字地意义自然是非同小可,那毕
老爹的嫡亲娘舅,他自个也该叫一声舅公的。凭他老地性子,哪一天真的想起来,再给长孙家一颗甜枣也未必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