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虎是什么人?
虽说受过李贤数次讹诈,但那也就是李贤,旁人要看他的笑话怎么可能?两船靠近之后他轻轻跳了上来,和李显勾肩搭背商量了一会,李显立马把撺掇着要唱歌这档子事情全都忘了。接下来,李贤就把一船人全都丢给了太子李弘照应,在船离岸两三尺的时候便轻轻纵身跳上了岸,笑嘻嘻朝李弘眨了眨眼睛就溜得无影无踪。
到了僻静处,程伯虎就把李敬业的信掏了出来,却只见封口完好,显然还没有拆过。李贤接过来三下五除二打开,只看了一眼,刚刚还算不错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低谷,差点恨不得把那信笺丢在地上踩上两三脚,直到程伯虎叫了好几声,他才阴着脸把信递了过去。
程伯虎匆匆看完,便奇怪地问道:“这新罗失期怎么回事?还有,这和老刘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要找他麻烦?”
李贤言简意赅地把先前李弘和自己说的那些话转述了一遍,紧跟着便冷笑道:“这新罗自然打着捡现成便宜的主意,只怕他们最希望的就是我大唐和高句丽两败俱伤,他们就能够乘虚而入。最好我大唐元气大伤无力东进,他们就更满意了。如今事情不成,这刘仁愿是协调新罗出兵事宜的最高将领,不把事情推在他身上还怎么办?”
程伯虎闻言自是更加火冒三丈:“这老刘也忒倒霉了吧?简直是……那个什么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先头我就想着老刘那性子担那样地任务只怕要吃亏,结果还真没错。你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倒是过了,刘仁轨当初举荐多半是出于公义,朝廷也没人想和老刘过不去,但既然要有人负责任,他怎么也跑不了。他娘的,整一个蘀罪羊!”
李贤狠狠一拳打在旁边的树上,紧跟着便闭起眼睛沉思了起来。既然是李敬业来的信,也就是说这件事已经得到了李绩的默认,大约老狐狸也没辙了。想当初他让李敬业去辽东,就是想看看能不能保一下刘仁愿,结果倒好,前头一次刚刚蒙混过去。居然又出了一趟更大的事。
别说刘仁愿只是区区一个右威卫大将军,即便换成了他李贤这个雍王,出了这事也是大大地不妙——关于征海东,别看他老爹李治兴致高,朝中的不同意见还有相当的市场,认为海东弹丸之地,恨不得唐军立刻撤回来的官员不在少数,而且,隋炀帝前车之鉴仍在,谁也不敢小看了高句丽。用失期两个字归罪新罗,更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这年头看似没有外交豁免权,但朝廷在番邦的问题上一直都保持一种谨慎的态度,生怕逼反了人家。态度固然是没错,但这尺寸一舀捏起来,必定是总有一边要倒霉。
想着想着。他便开口问道:“我记得老刘上回走的时候,似乎还带走了好一帮长安游侠当亲兵?那些人都是巴望着去海东建功地,如今要是老刘倒霉,他们岂不是一起捎带上了?”
一说起这事,程伯虎也有些印象,但却不像李贤这么在意。这年头,权贵家里光收部曲亲兵最是平常不过,作为刘仁愿这样掌军政大权的方面大员。收十几个亲兵算什么?再说了,这全忠全义不是应该的么?
作为李绩的长孙,李敬业可以调动李家的大部分资源,甚至还能够假公济私地动用路上的驿站。所以这信送过来竟是只比营州急报慢一丁点。然而,如今正处于炭火上烤的刘仁愿就没这么好运气了,绞尽脑汁辗转安排,他这才派出了三个信使带上自己的亲笔信前往长安,希望能够让朝廷了解新罗失期的真正原因,而这三个信使都是先前新收罗的长安游侠儿。
一路上,三人快马加鞭,换了三四次马匹,几乎用光了盘缠,最后终于赶到了长安城。进城之后,三人便分道扬鏣,一个往报朝廷;一个去见刘仁轨;最后一人则是去找李贤。然而,只有第一个信使成功把文书送进了中书省,可什么时候能呈给宰相或是天子就只有天知道了,至于后两路全都扑了个空。
刘仁轨还在称病休养,不见外人;而李贤根本就不在雍王府,而是奉驾去了芙蓉园。两人都不肯将书信留给他人转交,自是只能怏怏离开。等到三个信使在一处酒肆碰头之后,俱是满脸沮丧。
“我花了一贯钱,方才有一个小吏暗地里透露,说是如今陛下不管朝政,大事都是太子和皇后处分,这文书未必能让他们看到。听说大人先前得罪过李义府,谁知道皇后是否仍有芥蒂!”
“刘相公听说已经病了有一个月了,一直都不曾开门见客。”
“我本以为必定能见到雍王,谁知这时候雍王偏偏去了芙蓉园!”
三人坐在那里唉声叹气郁闷不已,却没注意到隔壁坐着地某人正竖起耳朵偷听。虽说人家的声音已经是刻意压低再压低
里难得倒一直混迹于宾客云集场合的米哈伊尔,只是他就听了个大概,几个敏感性的词更是分辨得清清楚楚。
太子……皇后……刘相公……雍王……最后这个这不就是如今管他吃饭那位主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