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随口问一句就引来了李敬业这么一堆牢骚,李贤也跳。宫中老爹多一个妃子他不在乎,不过想来过不了他老妈那一关;至于太子乃是国之储君,未来的天子,这娶一个高句丽女人,群臣那边的反对声音绝对不容忽视;可是,他也不想身边多一条美女蛇!
李敬业看到李贤也一下子脸色发黑,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他后头足足有百多名亲兵,总不能就这么堵在路上,因此便招呼李贤上马同行。一行人先是到尚书省兵部报备,随即又往政事堂递了公文,紧跟着便是上官仪李敬玄召见。虽说这不干李贤的事,但他实在想听听辽东战局究竟如何,两个宰相想想让他听听也不是什么坏事,索性也就听之任之。
虽说大隋征辽东的时候也是精兵强将无数人,炀帝更是亲自领兵上阵,但第一次存着轻敌冒进的心思,第二次则是国内忽然叛乱,比不得大唐这一次蓄谋已久的东征。
泉男生乃是名正言顺的高句丽太大莫离支,这唐军是应他所求进行“援助”外加“征讨叛逆”,这就占据了大义名分。而既然有高句丽人担任向导,天时人和之外又补上了地利,所以惊险的战事虽然也有,基本上却还是比较顺利的。
战报上的应有之义李敬业也就省去了,主要汇报了一下这些天的战局,最后才说出了先前拔国内城,有高句丽守将声称奉王之命。献高句丽王高藏之女高德笙。这李绩人在前线,总不好拘着一位高句丽公主,索性就让李敬业把人送回了长安,算算路上也已经耗费了一个多月。
上官仪属于征辽东的赞成派——为了体现他和李治地君臣相得,但凡皇帝支持的,他绝不反对;但凡皇帝反对的,他绝不支持。正是这种异常体察君心的态度,让他得以稳坐宰相首席的位子。所以听到辽东高奏凯歌。他自然是欣喜万分。然而。当他听说李敬业居然送回来一个高句丽公主,他登时就怔住了。
斜睨了一眼李敬玄,发现对方也是同样光景,他只得在心里暗自抱怨李绩——这么大的事情也不知道早些把奏报送回来,这李绩是不是老糊涂了!历届大唐皇帝的后宫虽然都相当广阔,但还从来没有纳异族女为妃嫔的情况,这前例一开着实就不好说了。
上官仪和李敬玄在那边踌躇地时候。李贤也在旁边狠狠地瞪着李敬业。李绩没个消息也就算了,这事情居然李敬业也不知道派个人告知一声,这不是惹事生非么?
“咳,如斯大事,还是尽早去谒见陛下再说!”
这边关紧急派人回来,素来是先到兵部,如果宰相有空则宰相接见,一天中直接见到皇帝那几乎是不可能地事。然而。李敬业作为李绩地长孙。身份不同一般,再加上带回来一个棘手的人物,若是上头不决定好。下头人就没法安排了。
然而,就算是这样的事,出面的依旧是皇后而并非皇帝。用武后的话来说,那就是李大帝的风眩顽疾又犯了。她微笑着凝神细听了李敬业的奏报,直到最后方才露出了一丝异色,但旋即又换上了淡定地笑容。
“高句丽王尚未自缚请降,却送了一个公主来?他难道不知道,唐军一旦拔了平壤,所谓高句丽不过是大唐藩属,所谓公主亦不过是自封。献于陛下为嫔妾?难道他们以为陛下是炀帝那样的君王?”
这话字字句句都是处在公事的立场上,渀佛没有掺杂个人立场,不过,在场的两老两少哪个是省油的灯?上官仪李敬玄对视一眼默然不语,至于李敬业则在悄悄和李贤做手势打眼色,意思无非是说——看吧,这十有**是要塞给你的!
“诏鸿胪寺按照外藩贵官例先安排下,等陛下这阵头痛过去了,我再报陛下处置。”轻描淡写地吩咐了一句,武后又补上了一句话,“这事情先不要宣扬出去。”
两个宰相都是曾经沧海难为水的老油子,自是不会表示异议。然而,他们俩固然是顺顺利利告辞了出来,李贤和李敬业却被武后留了下来。相较于李贤三天两头受到武后的格外“关照”,李敬业却是难得在这样少人地场合和武后面对面,在那种慑人地目光下,他终于深刻体会到了,李贤平日过的都是什么日子,顺带也忐忑不安地为自己操起了心。
他婚后不久就上了西北,紧跟着改道辽东,可这并不代表他和妻子的感情就不好。这男人纳妾是很平常地事,但这位高句丽公主的脾气他一路上已经领教过了,谁娶了谁倒霉!
“敬业。”
武后的这个亲切称呼让李敬业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好在他反应得快,赶紧躬身应道:“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你的婚事乃是陛下亲口允准,这婚后你东奔西跑为国效力,少有时间和家人团聚,可称得上是为国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