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内,整个洛阳城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好些个昔日金尊玉贵的人家都传出了凄凄惨惨戚戚的哭声。有些是顶梁柱倒了,有些是举家流放,有的是除爵为庶民……总之无数曾经把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样一句话当作耳旁风的金枝玉叶,这次终于品味到了王法的厉害和威严。
由于这个道理,当朝廷的褒奖诏令上,江都王李绪和垠王李冲位居榜首的时候,从朝堂到民间全部都轰动了起来。某些传闻不可避免地在街头巷尾走红了起来,无非是说那两位郡王原本也是参与了这起谋逆大案,却在关键时刮反水倒戈,从而用同伴的性命换来了自己的荣华富贵。那些受难的宗室家属更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江都王和垠王两个人给吃了。
而即便是那些幸免于难同样在褒奖名单上的宗室,对李绪李冲两人也同样是颇感不屑。他们这些人受褒奖是因为安分守己,可那两个家伙分明是卖友求荣,可谓是卑鄙无耻!于是,连带着和此事应该毫不相干的霍王李元轨即使人不在洛阳,也被无数人骂了个半死。
至于已经下了九幽地狱的越王李贞则更不用说了。无论是知道不知道的人,都在那里骂蛇鼠一窝老子谋反儿软蛋。甚至有一天早晨,垠王李冲的门口被人砸了三个臭鸡蛋,即使仆役收拾得快。仍免不了被人看到笑话了一阵。
武后原本还对李贤最终放过了李绪李冲而恼怒不已,待得知朝中发生如此变化之后,她细细一琢磨便想明白了怎么回事,免不了在上官婉儿地面前大叹李贤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竟是如此狡猾。
“我原想着借李绪参与谋逆,把霍王李元轨打下来,谁知贤儿干得更彻底。李绪李冲知情不报,原本就是没安好心,到头来之所以会把人家的名单供出来,一是刘仁轨和裴行俭两个人配合得好。虽说他们不知道那封信是李崇俭送的;第二就是他们想要撇清。这次贤儿看似把他们从谋逆的事情上撇清了,却让他们栽了一个更大的跟斗。”
上官婉儿自从那天看了杀人回来,就总有些心神恍惚。此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慌忙笑道:“他们既然又要野心又要名声,这次一体打了下去岂不是最好?就算霍王回来,吃了哑巴亏之后想必也就只能认了。只不过“”
一想到这次李贤可算得上是杀l6k.人如麻,她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问道:“太上皇和陛下大约这几天就要回程了,若是他们回到洛阳之后宗室皇族一体诉苦,会不知“”
后头的话就是上官婉儿不明说,武后心里头也清楚。丈夫下载美少女李治的脾气她清楚得很,看似优柔寡断,但要杀人的时候却极其狠辣。
当初借着立后的事情铲除长孙无忌一党。外人固然都认为这是她的手段,可她自己却清清楚楚地明白,这其中所有地经过都是她和李治一起策刮实施的,她确实在杀长孙无忌的事情上施加了压力,但如果李治没有动杀心,一切又怎么会如此顺利?
“太上皇那一头不用操心。他即便是震怒,那也只会是一阵子地事情,而且多半是对那些皇族宗室。你年轻,不会记得他当初一时义愤在赏赐皇族的时候故意厚此薄彼。李家那些人太让他失望了,有胡作非为的,有野心勃勃的,他只不过不好动手。如今贤儿代蘀他做了那些事情,他只怕是心中高兴还来不及,最多也就觉得面子上下不来而已。”
对于丈夫武后具有极高的信心,但是对于李弘的想法,武后便不得不仔细考虑了。倘若说李治一直表现得宽厚大度,那么。李弘就属于那种由内而外的仁德之君。只不过。以仁义治天下虽说一直为人鼓吹,但君王若是过分仁德了那绝对不可取。这也是她始终对李弘这个儿子抱有疑虑的原因。
“至于弘儿那边“我这个作母后的还比不上贤儿,你去找贤儿,讣他早些作好准备。这一次可不像以州那么好蒙混过关,虽说他是监国,但这样杀人,兄弟俩之难兄会有疙瘩。”
上官婉儿匆匆来到东宫的时候,李贤正在接见刚刚从刺史任上回来述职地姚元之。两人这都十几二十年的老交情了,虽说除了好友的关系,还有压榨和被压榨的关系,但这次毕竟好久不见,公事之外就开始说到了私事。结果,姚元之忘乎所以地没好气在李贤肩头打了一拳,这忽然就瞥见了门外呆若木鸡的上官婉儿。
情知这一对男女虽然年龄相差不小,但似乎总有些乱七八糟的情愫在,再加上刚刚自己做出了某些很不合礼数地事,所以姚元之哪里敢多呆,慌忙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临走之前还不忘把大门也捎带着关上了,甚至还朝李贤挤眉弄眼了一阵。
“师侍,你找的未来宰相怎么这么一副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