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方才的谈吐,哪里像一个穷山村出来的大二学生?虽然衣着普通已发旧,但风度雍容,让人不由自主眼前一亮。
梅溪也意识到了,他缩回手解释了一句:“可能是因为我从小见过的古董比较多吧,真的假的都不少。”
曲教授关上柜门,小声说了一句:“梅溪,如果你说地是真的,那我求你一件事,不要告诉我老伴,会把她吓着的,暂时也不要告诉怡敏。”
“不要告诉我什么?你们一老一小鬼鬼祟祟说什么呢,是不是在背后议论我?”曲怡敏恰巧在此时走进书房,听见了爷爷最后半句话。
曲正波干笑两声道:“我正在跟梅溪说,那只假丹鼎没法当作传家宝了,幸亏祖上还留下了一件东西,将来就给你做嫁妆吧。”
“爷爷是说那个老茶壶吧?切,我可不敢要,那是你的宝贝,我连碰都不敢碰一下!……晚饭都摆好了。快去厨房吧,开饭了!”
既然是生日晚会,除了不少好菜,曲怡敏还特意为梅溪买了蛋糕,插上二十根蜡烛。开席之前关上灯,点燃蜡烛。曲怡敏道:“梅溪,快许个愿吧!”
梅溪闭上眼睛双手放在胸前做许愿状,耳边传来了曲怡敏与奶奶拍手唱的生日歌,他地大脑中忽然间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该许什么样地愿望?还没等他想明白,蜡烛烧的差不多了,曲怡敏又叫道:“愿许好了,快吹蜡烛。最好一口气噢!”
梅溪睁开眼睛,轻轻一口气就把蜡烛都吹灭了,桌上其他人都笑了,举起酒杯祝他生日快乐。这顿晚饭温馨而快乐,似乎这就是一种“家”地感觉吧?----梅溪在心中这么问自己,却又不敢肯定。
曲怡敏有自己的单身宿舍,那里离上课的地方近。平常并不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晚饭后天已经完全黑了,曲怡敏喝了几大杯红酒,脸蛋红扑扑地有些发烫。梅溪告辞时她也要走,姜奶奶劝孙女道:“你今天喝了不少酒,明天又是周末,就在这里住吧。”
曲怡敏:“明天上午还有个实验,教案都在宿舍里,我还是回去吧。梅溪,你送我。”
曲怡敏与梅溪来到楼下,她朝天伸了个懒腰道:“今天晚上真高兴。吃得有点多了,陪我散散步好不好?”
梅溪点点头,陪着她一起在路灯下并肩漫步,走着走着,一种难以言述的感觉在他心中萌动。在那个穿越的“幻境”中,梅溪意识到他已在不知不觉中对曲怡敏动情了,当他回到现实之后,又觉得这份情意是那么的尴尬,无法开口。
他想说些什么,嘴张了半天却只说了一句:“姐姐。谢谢你们了!”
曲怡敏大大方方的道:“谢什么,应该是我们一家人谢你!要不是你,爷爷就会买个假丹鼎当宝贝,连养老钱都要让人骗走了。”
梅溪笑了笑:“那东西不是宝贝,你们家另有宝贝。但不论什么宝贝都比不上人宝贝。”
曲怡敏扑哧笑出了声:“你是在说我吗?我可不就是爷爷宝贝!”说着话很自然地挽起了梅溪的一只手臂。另一只手拍着自己的胸脯。
隔着针织罩衫,梅溪的手臂能感觉到她胸前柔软的弹性。彼此离的很近,夜风中有她温馨的、充满诱惑的气息。他地身体紧了紧,却没有把手抽出来,两人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边说着闲话,直到梅溪觉得太晚了,这才主动将曲怡敏送回宿舍。
在宿舍楼下,曲怡敏站在那里又问了一句:“晚饭吃得好吗?”
这时候问这句话,就是没话找话,看来曲怡敏也不愿立刻上楼,还想和梅溪多呆一会儿。梅溪柔声答道:“太好了,除了在梦里,我还没吃过这么开心的一顿饭!”
曲怡敏:“梦里?这又不是在做梦!……梅溪,我发现你今天有变化,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却又说不上来,怎么回事啊?”
梅溪:“有吗?也许是因为姐姐喝酒了吧。”
曲怡敏:“当然有了,我发现你总是偷偷看我,我怎么了,脸上长东西了吗?”借着酒劲,她以撒娇似的语气对梅溪说话。
梅溪也借着酒劲说道:“当然是因为姐姐太漂亮了,我忍不住就想多看两眼。”
曲怡敏一瞪大眼睛:“难道以前我很丑吗?我可是早就发现了,你并不怎么注意看我,就是今天有点奇怪。”
梅溪赶紧摇头:“不是那么回事,姐姐一直都很漂亮,不仅是漂亮,是很美,越看越美。我以前是不敢逼视,今天是壮着胆子,还怕你生气呢!”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你,你也学会说这些话了!……不早了,快回宿舍休息吧,明天见!”曲怡敏伸出手指在梅溪胸口戳了一下,脸突然变得更红了,呼吸也有些乱,缩回手微微低下了头。没打开水呀?害得我们上自习回来连方便面都没法泡,还是到隔壁借的水!”回到宿舍,同学们已经准备休息,对面床的宿舍老大抱怨道。
“唉呀,实在对不起,今天遇到不少事,我给忘了!这样吧,明天我继续值日,给补回来吧。”梅溪赶紧道歉,下课后他遇见地事情实在太多,他太忙了,都忙到唐朝去了。
熄灯之后,梅溪躺在床上失眠了,思绪起伏。今天下午在大街上恍然间有了一段奇异的梦幻,然后在曲教授家见到了那只青瓷水著。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一定不是一个简单的幻觉,或者说那个“梦”并没有白做。
有一点梅溪心里很清楚,他已经和上午的自己不一样了,虽然看上去毫无区别,却发生了很多察觉不出的改变。有意思的是,类似的感觉他曾经有过,就是在梦幻中穿越唐朝,刚刚醒来的时刻。
他是一名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自幼练武,得到五石散的帮助突破了五气朝元地境界,却莫名穿越大唐成了梅振衣。患病十二年醒来,身体炉鼎虚弱至极,那时的他有五气朝元的心境与感悟,却失去了全身的功力,重新开始修炼,一年时间内再次印证五气朝元境界。
若幻境中所学是真,自己能不能在今后再一次印证易筋洗髓呢?这有些不可思议,但梅溪也听过高人梦中悟道的传说。就是在这么胡思乱想间,倦意袭来,梅溪沉沉睡去。
第二天起床继续值日,梅溪打扫完寝室最后一个离开,等他拿着书来到教学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走错了教室。不对呀,课程表上明明写着今天他们专业在这里上大课,怎么这间阶梯教室里坐的都是外系的学生,都拿着同样的课本不像是上自习的。
课程表没有错,梅溪站在教室门外注意到走廊上挂地电子钟,惊骇之下连课本都掉到了地上,只见电子钟上显示的数字是----2008年11月14日,07时45分。
这是“昨天”的时间!梅溪这才回想起今天起床后不经意间看见的一切景象,竟然和“昨天”一模一样,包括他走出宿舍楼时,一只被人踢飞的足球从面前滚了过去,“昨天”就发生过同样地一幕。他一直在想心事,竟然没有注意到,等察觉走错了教室,看见电子钟才反应过来。
这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其实自己并没有“回来”,眼前地一切是一种奇异的灵台妄境,它与幻觉不同,给人地感觉真实而清晰,与亲身所历一般无二!
他曾看过一部电影叫《永远是明天》,其中的主人公每天醒来,经历的都是同样的一天,梅溪此刻遇到的情况很相似,说“永远是明天”并不恰当,“始终是今天”才对。
过去没有离去,未来没有到来,他被自己的妄心所见困住了,仍停留在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