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么做是不是在改变历史。梅振衣也悟透了。其实无所谓。身在这个时代。身后留下地已经是这个时代地历史轨迹。做好自己的事就行。既已超脱轮回成仙。只求不枉不妄。
然而树欲静却风不止。年前梅振衣命人送一批芜州特产与岁入银钱到长安南鲁公府。越年初春。弟弟梅振庭又捎回了一封信----安禄山地下落找到了。也不能怪梅振庭多事。这是梅振衣早年交代的。杨玉环找到了。安禄山的下落梅振庭也一直在留意打听。
安禄山是混血胡人。早年丧父。母亲带着他改嫁给突厥人安延偃。他也就改姓为安。安禄山游手好闲勇猛擅斗。三十岁那年在范阳节度使张守麾下从军。他不仅勇猛而且熟悉胡人的生活习性、边疆一带的山川地势。每次出击做战都能取胜。张守甚为欣赏收为义子。并以军功举荐他为左骑卫将军。
梅孝朗虽已逝世。但在军中朝中还有不少门生故吏。张守举荐安禄山地上疏送到朝中。梅振庭立刻就得到了消息。写信告知兄长。至少从现在来看。安禄山还是大唐一位骁勇善战地功臣良将。
梅振衣接信之后。心境中已无当初之纠葛。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在随缘小筑中与亲眷打了声招呼。独自一人离开了青漪三山。
梅振衣飘然飞天北去。出河北道、来到契丹部落属地的上空。他也无需落下云头打听寻问。以仙家神识扫过脚下人烟。窥听众人闲谈议论。就已知安禄山所在。
安禄山此时正率领一只军队出发。去剿灭叛乱劫掠地契丹人部落。在大漠草原中作战先要找到敌踪。此时正行军到中途。晚间靠山扎营点起篝火。安禄山在大帐前席地而坐。与手下几位偏将正在吃猎来的烤羊。
此人的身形极为壮硕。满脸胡须膀阔腰圆。坐在那里就像一座小山。初春北国风凉。然而他却敞衣襟袒胸露乳。手里扯开一只烤的滋滋冒油的羊腿。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头盔与腰间的佩剑已解下。放在身边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他的身材虽然雄壮。但长着一张胖呼呼的圆脸。小眼睛圆鼻子。看上去憨态可掬。
安禄山捧着羊腿啃地正香呢。潜意识中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总感觉到有人在天上冷冷的盯着他。抬头看了好几眼却没有发现什么。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他抬眼扫向天空的时候。憨态不见了。眼神有几分阴鸷。
就在这时。安禄山脑海中听见一个声音缓缓地、清晰地说道:“禄山。禄山。今生莫做乱。莫致人烟涂炭。自招骨肉离残。”
“你们听见有什么人在说话吗?在喊本将的名字。”安禄山放下羊腿。眼神惊疑不定。开口问身边将士。
“没有啊。我们什么都没听见。将军听见什么了?”众将士齐声答道。
安禄山一咬牙。脸上地肥肉抽搐了一下。抹嘴端杯道:“没什么。管他娘的。喝酒!……今夜好好休息。明日出征杀他个痛快!”
梅振衣于云端上冷眼看着安禄山。正以无语观音术开口说话。突然神色一惊。雷神剑自然从发髻上飞出指向身后。人也急转过身来。
有一“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天际。距离也不知是远是近。梅振衣放眼望去。只见此人身高两丈。红发上冲如火。八臂环身、三面狰狞。正是不动尊明王显象。
梅振衣与善无畏在庆教寺门前演法论高下。曾有约定。不动尊明王不得在人间显圣。意思指的是他不得在人间向尚无窥见明王修为者显象。也不得向本宗修士以外的人展露神通。在云端之上。于佛国动念显象于梅振衣这位真仙身前。并不算违反约定。
“明王来此。意欲何为?”梅振衣沉声问道。
不动尊明王狰狞的面孔上竟浮现出一丝嘲笑之意:“我无意为何。倒是想看看你意欲何为?”
梅振衣淡淡道:“我来此观赏这北疆地人烟风景。而在人间见到你。倒令我甚感意外。你在我面前显象虽不违前约。但也有些突兀。若无事不当如此。所以该是我问你才对。”
不动尊明王:“无事?我在看梅真人是否会行邪魔之举。故现忿怖之象。”
梅振衣嘴角微微一挑。似笑非笑道:“明王想地太多了。心猿既能斩。自可破魔障。今夜在此观人烟众生象而已。却意外见到了明王忿怖象。若无他事。明王请回吧。”说话时左手中出现了一支黑如意。右手祭出一面青铜镜。与不动尊明王手中的八件法器相对峙。
不动尊明王收起嘲意。忿怖之色更盛。就在此时。梅振衣身后却传来一股庞大地法力气息。蔓延过梅振衣的身形直接逼到不动尊明王身前。不动尊明王六只眼睛陡然闪烁光芒。红发无风自动、飘扬如火。口念一声佛号渐渐隐去----他竟然这么痛快就走了。
梅振衣转身行礼道:“加百列大天使。我们又见面了。你是来找我地吗?”
云端之上的另一侧。来者正是金发蓝裙、冷艳高贵的天使长加百列。见不动尊明王隐去。她收起手中银色的战斧。按心还礼道:“我是来找清风的。但清风不露面只得来找你。却见你的处境有些不妙。你不是方才那位恶神的对手。”
梅振衣笑道:“方才显象者并非恶神。乃是佛国不动尊明王。他并非要与我斗法。只是看我来此的行止。但无论如何。也多谢大天使助我声势!请问你找仙童何事?”
加百列:“你忘了天国之约吗?我来取回我那一根头发。我与清风曾有约。另择地点演法相斗。但他总不来找我。我只得自行前来。却无法相见。当日之事你是见证人。自然要找你询问。”
一听这话。梅振衣地脸色有点苦:“仙童并没有忘记当初之约。但此时与你动手恐怕很困难。他出了一点状况。一千三百年的金仙修为法力被一笔消去。至今尚未恢复。说起来还与刚才那位不动尊明王大有关系呢。”
说话时伴随仙家妙语声闻。已将前因后果解释清楚。加百列难掩惊讶之色。一步迈出就到了梅振衣眼身问道:“怎会出这种事情?我能去看看他的情况吗?”
梅振衣摇头道:“恐怕不方便。仙童在山中休养。曾说过无事莫来找我。有事找我也没用。去年我与几位仙家在山门前嗦了几句。都被仙童哄了出来。”
其实以清风与加百列的约定。以及他们的行事风格。加百列完全可以此时去找清风演法。清风也不能拒绝。善无畏落在清风腰间的那一笔。前因后果都是清风自找的。与加百列没关系。
修为有了灵台化转之功。一般不会出清风这种状况。难道加百列还永远不能来找他了?没有这个道理。每个人行事的后果都应当自己承受。清风身为金仙当然也一样。比如再次演法相斗可能会输给加百列就是后果之
梅振衣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很担心也很头痛。此时的清风绝不是加百列地对手。再输的话徒然让天国得意。那柄秩序之刃也借不来了。梅振衣也没办法阻止加百列。只能从一旁相劝。希望这位大天使不要“趁人之危”。但从仙家缘法论。加百列也谈不上趁人之危。
加百列若有所思道:“原来还有这么回事。谢谢你告诉我。知道了。自会去敬亭山找他。”
梅振衣有些着急了。拦在加百列身前道:“大天使真要去找他吗?此时演法。似乎有些不合适。”
加百列扫了梅振衣一眼:“看上去你比上次见面强大多了。但有些事情还是你无法理解的。修行到了我和清风这种境界。命运就是经历。否则也谈不上你们所谓的灵台化转之功。……何时演法。你说无用。只有我与清风本人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