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围观的人说,是有人在御前告了刁状,所以杜大人才会被押去北京,就连小张大人似乎也因此受了牵连,听说要被传到北京问罪。”
老杨头顿时有些糊涂了:“那回你们在卸石棚寨,不是听说一个人都没跑掉,官军大获全胜么?仔细算下来,这怎么也是功劳不是罪过,怎么平白无故还要受牵连?”
徐二不禁想起了在衙门里头挨的那二十大板,那时候还觉得这顿打挨得冤枉,如今想想这和掉脑袋相比,竟是已经轻得不能再轻了。因此,面对老杨头的疑问,他嗫嚅了一阵子,这才垂头丧气地说:“听说是因为小张大人过堂之后就放了我们这些人的缘故。”
“造孽啊,原来是你们这些没脑子的家伙害的!”
老杨头顿时捶胸顿足,叹了好一阵子气,他再也无心和刘达讨论什么种大豆养山蚕,赶紧把焦虑的刘达和喜儿送出了门。等回到屋子里的时候现儿子杨狗儿也已经干完了活回来,正在和外甥说话,他索性就蹲在门口生闷气,连家里养的那只大黄狗摇头摆尾都唤不回他的心思。
“舅舅,我知道先头错了,可那时候……那时候信这个的人不是多得很么?”
“要不是你们这次遇着贵人,你的脑袋都掉了,知道错了又有什么用?小张大人放了一大批人,杜大人一面抓一面放,又是好大一批人,要是他们狠狠心,你们早就全都没命了!那位佛母娘娘当初倒是神奇,可出了事情之后连人都没影了!”
徐二面上涨得通红,旋即干脆直截了当地问道:“那舅舅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杨头着实回答不出这个问题,他能做的只是把厚实的巴掌握成拳往土墙上捶了捶,长叹了一声,“杜大人如何我不知道,但既然先头那些垦荒贷种子借耕牛之类的善政都是他提出的,/文员怎么也是一个好官。小张大人就更不用说了,上任以后没少做好事,为什么好官就当不长呢?刚刚你们刘大叔说了好些种地生财的法子,真希望小张大人能继续留下!”
他说着便站直了身子,旋即回头冲着儿子和侄儿说:“打听好日子,若是小张大人真的要回京,咱们总得去送一程。”
这边的几个人正在为此扼腕叹息,那边更有人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讯息而拍手称快。唐赛儿完全没料到青州府那么多崇山峻岭宾鸿不去躲,却偏偏躲到了自己留着有用的卸石棚寨,更没料到官兵一不做二不休,将那个寨子和附近的两个石头寨子用火烧砍伐的方式全部烧毁。但更狠辣的还是那个杜,若不是他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番进击,她也不至于连应对的功夫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四乡里的据点被一个个连根拔起。
“最好狗皇帝把他们都杀了,那才解气!”唐青霜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忽然停下步子看着堂姐说,“三姐,大家如今都在等着咱们看着咱们呢!你又不让我们去救那些被下狱的弟兄,又不让我们在乡间活动,再这么下去,大伙儿对咱们的信心就都没了!官府只会一步步地逼上来,咱们没路可退了!”
“宾鸿怎么会知道卸石棚寨的事?咱们囤积的兵器怎么会藏在汉王府的田庄?还有,什么时候咱们白莲教竟需要蒙骗人入伙?”
唐赛儿连珠炮似的问出了三个问题,见唐青霜愣在那儿,她的目光陡然之间变得无比锐利:“卸石棚寨的事情只有我最亲近的人才知道,也就是说,这个地方是有人泄露了出去!咱们囤积的兵器藏在汉王府田庄,那自然能够说是灯下黑,可我却觉得是有人和王府的人眉来眼去!
至于蒙骗人入伙……那些教一心一意只惦记着扩充自己的实力,完全忘了咱们的宗旨!连咱们教内都不稳,你还说什么别人在等着咱们看着咱们!”
“三姐!”
“你去找岳长天来!”唐赛儿深深吸了一口气,看也不看唐青霜那震惊的样子,“第三件事和他无关,但前头两件事他恰好都是知情者,除了他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还能有别人泄露出了其中隐情。”
果然,唐青霜跌跌撞撞出了门去,不到一刻钟便转了回来,那张清秀的脸上全无半点血色。在唐赛儿的目光逼视下,她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岳大哥……岳大哥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