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清心砰砰直跳,道:“你想替代巴延庆?”
“为什么不呢?”苏乙道。
“绝不可能!”刘海清盯着他的眼睛,“你资历太浅,人手也太少,辈分又不够!后台虽然有忠义社,但这时候官方背景反而会成为掣肘,谁上位,都不可能是你上位!”
“凡事没有绝对。”苏乙道,“你还觉得我不可能杀了巴延庆呢。”
刘海清心绪澎湃,他深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道:“我承认,我真没想到你会杀掉了巴延庆,从巴延庆上位到今天,不知道多少人想他死,但没一个能杀掉他的。这个人跟青帮、洪帮、日租界高层,甚至是金陵那边,都有关系,他自己还有个护卫队,三十来号人,各个都是军中退伍的高手。”
“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苏乙道:“当人人都想不到的时候,我就有了机会。”
刘海清神色一震,道:“这话振聋发聩啊……我记下了。”
话锋一转:“但你想取代巴延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没人会服你,无论是实力、声望还是辈分,你都还差得远。”
“实力可以积累,声望可以聚集,就算是辈分,也都有的是办法抬高。”苏乙微眯着眼睛,“事在人为,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能?”
他看着刘海清:“如果我真成了脚行的龙头,还给你四成分子,够不够你运作成华北区区长?”
刘海清被这个问题问住了。
他苦笑道:“一成都够了。”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苏乙笑道,“试试又不会怀孕。”
刘海清啼笑皆非。
“这特么要命的事情,你居然还开玩笑!”他笑骂道,“如果你真下定了决心,咱哥俩就拼一把!你冲锋陷阵,我保驾护航!”
两人对视一眼,两只手掌狠狠拍在一起。
啪。
巴延庆的尸体被发现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下午六点多的时候,那个被苏乙顶晕过去的侍女悠悠醒了过来。
随着一声惨绝人寰的惊叫响彻院落,巴延庆身死的消息,正式公诸于世。
堂堂掌管着七万多力巴的脚行大佬,居然在自己家里办那事儿的时候,被人悄悄潜进来扭断了脖子!
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情,瞬间就传遍了整个津门!
不到两个小时,神通广大的津门市民就把凶手给找出来了——王雅桥!
除了暗杀之王王雅桥,还能有谁这么干净利落杀了巴延庆?
除了王雅桥,谁还有理由杀巴延庆?
所以一定是王雅桥!
大名鼎鼎的九哥,又回到津门了!
至于九哥为什么杀巴延庆?
原因很简单,王雅桥刺杀李顿未遂,虽是叛徒出卖,但根子,还是要落在这个巴延庆身上。
为什么?
因为腾杰当初请了巴延庆帮忙,才抓住了王雅桥的两个手下,如果不是巴延庆,李顿说不定已经死了。
所以王雅桥要杀巴延庆,也在情理之中。
到了晚上九点的时候,津门三大报社纷纷出了号外,“王雅桥暗杀巴延庆”的消息,基本上算是被“证实”了。
这个变化,即使是苏乙也始料未及,苍天可见,他是真没想让九哥背锅。
这消息连远在金陵的常凯申都被惊动了。
刘海清接连接到腾杰、戴春风甚至是领袖办公室的电话,都在询问他这件事的真假。
刘海清明知王雅桥不可能是凶手,却也无法断然否认,只好模棱两可地汇报说坊间传闻,不足为信,具体真相,还在核查。
金陵方面对王雅桥非常重视,要求刘海清一个星期内查清巴延庆被杀的真相,找到真凶。
因为刘海清新官上任,金陵方面怕刘海清力有未逮,所以他们还给刘海清派了助手来协助他。
这个人也是苏乙的老熟人,津门华界警察局局长张景山,青帮门徒。
刘海清一个头两个大,不用去查,他现在就知道真凶是谁,但他能把苏乙抓起来给上面交差吗?
如果只是他自己查,糊弄一下也就算了,过一个礼拜告诉上面“经查此案和王雅桥毫无关系”,金陵方面也就不会对此感兴趣了。
但偏偏上面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还给自己塞进来一个张景山,说是协助查案,其实也暗含互相督促的意思。
尤其是张景山一接到金陵的电话立马马不停蹄赶来了,一副立功心切的样子,这就更让刘海清郁闷了。
“刘代表,我可是对您仰慕已久了,这次能在您的领导下查案,是我张某人的荣幸,我一定做您手下一杆枪,指哪儿打哪儿,绝不含糊!希望您能给我学习和进步的机会!”
张景山姿态放得很低,对刘海清也十分客气恭敬。
刘海清笑呵呵道:“张局长客气了,论资历和经验,您才是老前辈,应该是我向您学习才对。”
两人商业互吹几句,约定好便立刻赶往巴公馆,去凶杀现场勘察。
巴公馆这时候早就打成了一锅粥。
巴延庆的几房姨太太互相打,几个儿女你争我吵,仆人下人争相逃窜,护卫队的人也四处搜寻值钱的东西,打算跑路。
刘海清和张景山到的时候眼见里面这么乱,甚至还有枪声传来,也没敢直接进去。刘海清一个电话,直接调来了一个营的城防军,开进了巴公馆。
很快,局面被控制住了,巴公馆所有活着的人,全部被集中在了二重院里。带兵进去的营长出来汇报,发现十多个丫鬟被巴延庆的护卫或者下人给糟蹋了,还死了十几个人。
“混账!这些趁机作恶的刁民就该就地枪决!”张景山怒不可遏,“李营长,你先让你的人控制局面,我已经让我的人全都赶来了,待会儿把他们全都抓进牢里,再慢慢审问!”
说完急忙转过头对刘海清赔笑道:“刘代表,您看这么安排行吗?”
刘海清似笑非笑:“张局长安排得妥当,就这么办。”
他哪里看不出张景山的花花肠子?
除暴安良是假,趁机抓肥羊敲竹杠,才是真。
巴延庆死了,但他掌握的财富在哪儿?
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张景山嘿嘿一笑,凑到刘海清跟前压低声音道:“刘代表,您放心,景山不是不懂规矩的人,有什么进展,景山一定会亲自跟您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