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再嗦,就全部拿下,送刑部大牢去!”
王越听到天子的吩咐,朝前面的部下点了点头,他也是觉得那家丁说话太冲,欠管教。
“听到了没有,我家公子发话了,还不快走。难道想挨廷尉府地板子不成。”那名侍卫得到命令,立刻朝丁公子他们喊了起来,那神情姿态颇有些故意找碴地意思。
“我今日是来求娶卞姑娘的,不想生事。”那丁公子拦住了待要反唇相讥地家丁,看向了不远处的车驾冷声道。
丁公子为了那卞姓大汉地女儿,一路从司隶追来,自然不愿被人横生枝节,搅了他的好事,不过他也看得出眼前这个发话的年轻随从口中的公子不是普通人。因此压下了心头的火气,说的话还算客气。
“有你这样子求娶的吗?我看你分明是个抢亲的。”那开口的侍卫看着丁公子身边佩刀拿棍地一众家丁,哄笑着道,浑没有半分卖丁公子脸面的意思。
“叫你家公子出来说话。”看着面前大笑的骑马侍卫,丁公子怒道,若不是此时在雒阳。而非司隶,他早就让人动手了,哪还跟这些来搅局的人废话。
“听见了没,他居然想让公子出来和他说话。”那名侍卫笑得更大声,他身旁的几名同僚也是笑了起来,这丁公子还真是胆子够大,敢当着他们的面让天子出来答话。
看着哄笑地那些侍卫,丁公子恼怒了起来,他第一次被人这么轻视,眼前这些骑马的佩刀随从实在太目中无人了。
“没教养的东西!”丁公子恼怒了起来。脱口而出便是一句骂人的话。
那些侍卫以前都是成名的游侠,自从成为天子侍卫后,哪个敢辱骂他们一声。如今这丁公子一句话,却是让他们眼神刹那间冷了下来。
“把你刚才那句话再说一遍!”此时王越护卫着天子的车驾到了近前,正听到丁公子这句话,却是冷冷地看向了他。
“我说他们是些没教养的东西。”丁公子先是被王越森冷的目光吓了一跳,不过很快他就恢复过来,继续大声道,他觉得是王越他们成心要跟他过不去。
“王越。”
冰冷的声音从车里传了出来,王越听后想都不想。直接一刀鞘抽在了丁公子脸上。下手又快又狠,没有丝毫的犹豫。
所有地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住了。那卞姓大汉呆呆地看着被抽翻在地上的丁公子,瞪圆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呜!”丁公子趴在地上,口里发出着含糊不清地哀嚎,王越这一刀鞘起码抽掉了他半嘴的牙齿。
“你敢打我家公子!”丁公子的家丁们此时才回过神来,接着便各自挥着刀棍上前了。
“全部拿下。”王越沉声喝道,随着他的声音落下,随行的几名侍卫都是下了马,他们也不拔刀,只是带着刀鞘,便将那二十多名家丁全给打翻在地上。
“公子,如何处置他们?”王越策马到了车驾旁边,低声请示道。
“送交有司处置。”
王越他们很快将丁公子一行人绑了起来,由两名侍卫看押着,连同那卞姓大汉一家一起,前往雒阳专管治安的衙门。
等到前方车驾离去,卞和看着身旁骑马驱赶着丁公子一行人的两名侍卫道,“两位壮士,我看这事就这么算了。”那丁公子家大势大,他招惹不起。
“什么算了,我家公子既然吩咐了,你到时去了衙门照实说就行了。”那两名侍卫看着堆笑的卞和,开口道。
卞和叹了口气,最后只能上了车,赶着车往雒阳去了,早知道如此,他宁可不向这些人求助,如今丁公子被打掉半嘴地牙,到时丁公子找不起这些人地麻烦,却是能找他出气。
“打了三十杖,游街三日。”
夜晚,几乎把白天的事情给忘了地刘宏在王越来回禀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的处置有些不太妥当。那个豪强子弟事后自然是找不了他寻仇,不过却是能找那户姓卞地倡家报复。
“陛下,那卞姓倡家本是琅邪人,后来在司隶卖艺,因为那姓丁的纠缠,才想到来雒阳避祸。听萧吾他们说,那卞家的女儿年方十三,生得是国色天香。”
“王越。你这算是在给朕介绍女人啊!”刘宏看着王越,笑了起来。
“臣不敢。”王越连忙闭了嘴,不敢再说话,生怕给天子误会。
“那就让那卞家的女儿去教坊司,在宫内听用吧!”刘宏想了想还是让那卞家的女儿进了宫廷乐坊,也省得那丁公子日后找他们的麻烦。
“喏!”王越应声道,然后便退出了宫殿。
夜晚当王越找到卞和一家时,卞和正自发愁,白天在刑部衙门里头看着丁公子很快被定罪。他算是看明白了,帮自己的那些人怕是来头大得很,那丁公子若是敢找他们麻烦,也只怕是自己嫌命长,活腻歪了找死,可是他不同。他不过是无权无势的一户倡家,若是丁公子日后找他报复,他该如何是好。
“谁啊!”听到敲门声,卞和有些疑惑,开门以后,看到王越时,他吓了一跳,不知道这位来头大得很地大人来找他是什么事情。
“你不必害怕,我家公子给你女儿在教坊司安排了份差使,到时候你也不必担心那丁公子来找你麻烦。”王越看到卞和眼里露出的惊惧。笑着说道。
“教坊司。”卞和愣了愣,过了会才想起来,这教坊司不就是宫廷乐坊。自己女儿进了教坊司,那丁公子绝不敢来找麻烦的。
“大人…”卞和很想问王越,他口中的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心里也好有些底。
“不该问的别问。”还未等卞和把话说出来,王越就喝住了他,天子出行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是,是。”卞和唯唯诺诺地答道。现在他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白天那位一直没有露面的公子绝对是个大人物。
王越离开后,卞和走进了内房。看着只有十三岁,却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儿卞玉道,“玉儿,咱们这回遇了贵人,爹以后不再让你接客了。”
“爹,是白天那位公子吗?”卞玉看着父亲,想到了那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地公子,当时她躲在车里,只听到那个冷峻的声音。
“就是那位公子,他把你安排到了教坊司。”卞和点了点头,“你进了教坊司,说不定有机会能见到天子,你说到时…”说到这里,卞和看着女儿,叹了口气,他们这种倡家,虽然说是卖艺不卖身,可是在世人眼里,仍是贱业,女儿能进教坊司,比起那些最后被逼为娼的人家已经是好了太多,他不该有其他妄想的。
一个月后,华佗等人用了两年多功夫撰写的外科医经终于成书,刘宏立刻将这部医经送进印刷坊,印了五千部后,诏令各地郡国兵部队的军医上雒受教,同时又在各地发榜,招收愿意学医地儒生进太学。
而此时的太学在刘宏大刀阔斧地改革下,已经渐渐摆脱了过去僵化的机制,如今太学里,设立数座别府,专门研究术数(数学),机关(物理),丹道(化学),刑名(黄老法家),管子(经济)等学问。
半个月后,太学,当天子的车驾到达时,前来相迎的蔡邕等人都是不太明白天子今日怎么如此大张旗鼓地驾临,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
“今日朕来此,是为了医学别府开院而来。”刘宏看着有些疑惑的郑玄和蔡邕等人道,“昔日神农氏尝百草,开医术一道,惠及后世,朕以为将医者视作贱业,实为不妥。”“陛下所言甚是。”郑玄等人倒没有反对,反正自从印刷术出现以后,整个帝国的知识分子争论工匠,医术这些曾经被他们歧视的东西已经三年多了,现在随着太学里越来越多的学生转向各种学问研究,基本上大家都已经达成了共识,虽然儒学还是修身治学的根本,但是像医学,机关这些学问也该得到重视。
华佗等人都是没有想到他们开院授徒,天子居然带了帝国最负盛名地学术宗师们一起过来观礼,都是有些受宠若惊,要知道他们以前平时行医的时候,虽然被百姓所称道,可是在那些士人眼中,他们依然只是群操持贱业的人,表面上求医地时候对他们也算尊敬,可是骨子里却是瞧不起他们的。
在刘宏亲自主持了医道院的开院仪式后,医道院在太学生心里头份量重了起来,对他们来说天子如此重视医学,他们有空时来学习一下也是好的。
趁着郑玄他们都在的时候,刘宏将华佗他们写的外科医经一人发了一部下去,同时让华佗和那些研究外科的医者上台讲学,普及一下一些在当时人眼中看上去可能是很荒谬的医学常识,比如人是靠大脑思考,而非用心等等。
很快随着华佗地讲解,医道院内地气氛就热闹了起来,一些不同意华佗他们观点的学者当场就和华佗还有华佗地那些同僚争论起来。
坐在上首,看着不慌不忙回应着各种质问的华佗,刘宏很难把此时的华佗和那个在过去两年里解剖了近百具尸体,看上去阴郁可怕的阴沉而且木讷的中年人联系起来,反倒是觉得华佗眼下颇有些舌战群儒的风采,不过想到此处,刘宏摇了摇头,将这个荒诞的念头抛出了脑外:诸葛亮还没有生出来,舌战群儒这事也不可能,而且华佗手里拿着的也不是羽扇,而是解剖用的刀子,这种彪悍的气势不是诸葛亮能有的。
(今天有事出去了一趟,只有七千字,大家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