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茶百戏?”陈老实的声音响起,陈晚荣一瞧,陈老实的脖子伸得老长,眼里满是惊奇之色,问道:“你们在看甚呢?好象看百戏似的。”
还别说,他这一比喻很形象。郑晴她们的表现不是看百戏所能说明得了的,应该是看得很入迷才有的神态和表情。
“谁在看百戏了?净瞎说!我们在看晚荣做硫酸呢。”陈王氏给了陈老实一个大白眼。
陈老实一下子迷糊了,问道:“硫酸又是甚?”
“硫酸你都不晓得?”陈王氏一脸的得色,眉梢儿一扬,给陈老实解释:“硫酸就是好东西,很好的东西,要不然晚荣怎么会做呢?”她也不明白硫酸是什么,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除了夸奖陈晚荣以外,什么也没有说。
青萼听得想笑,幸得郑晴应快,碰了她一下,才没有笑出来。要不然陈王氏的脸上会挂不住。
“哥,你们在瞧甚?瞧得这么入迷。”肖尚荣一脸迷惑的跑过来,朝水盆一瞧,除了清清的水,什么也没有。
陈晚荣问道:“你怎么来了?”
“你们围在这里瞧稀奇,我们能不好奇么?他们不好意思来看,要我来瞧瞧。”肖尚荣没打算瞒着陈晚荣,实话实说了。
陈晚荣朝远处一瞧,那些雇工们脖子伸得老长,眼里满是惊奇之色。韩花花站在门口,打量着这边,看见陈晚荣正在看她。脸一红,忙缩了回去。
一堆人围在这里本来就惹人注目,再者陈晚荣那个罐子实在是太古怪,要雇工们不好奇都不成。
都是老实巴交的乡下人。还沾亲带故,陈晚荣不好意思管得太严,居然在做工时间看稀奇了,要不是碍于陈晚荣这个东家在面前,肯定早就围上来了。
“瞧,真象茶百戏。”青萼指着水盆里的水纹,赞叹不已。
茶百戏要用竹器搅动,搅成各种形状。栩栩如生,这不过是水汽带动的水纹,一个是艺术,用来怡情,一个是工业现象,两者根本不能比。不过,这并不坊碍她比喻。
“好象鱼儿在游动。”肖尚荣盯着翻动地水纹,很是惊喜。
郑晴眨巴着灵活的眼珠问道:“陈大哥,这就有硫酸了么?”
火才升起来。温度才升高,才开始脱结晶水。哪有那么快,陈晚荣解释道:“这是水汽,还要等一阵子。”
这方面陈晚荣是权威,他说是什么就是什么。郑晴虽是焦急,仍是不得不耐心等待。青萼冲陈晚荣道:“喂,聪明人,好了说下哦。你要是不说,就对不起小姐这些天念叨你哦。”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话,郑晴脸上哪里挂得住了,俏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脚在地上一跺。右手在青萼胳膊上一拧。嗔道:“瞧你还敢不敢乱说?”飞霞扑面,俏脸含嗔。..格外娇媚,人见人怜。
陈王氏一碰陈老实,使个眼色,拉住肖尚荣,快步而去。陈老实兀自没有明白过来,跟了上去,问道:“婆娘,你碰我做甚呢?我还想再看一会。”
“你木头疙瘩呀,这也是你能看地?”陈王氏很没好气的白他一眼。
肖尚荣瞧见陈老实那副迷瞪样,知道不给他挑明了,他是不会明白的,在他耳边轻语几句。陈老实扭头打量一眼郑晴,再看看陈晚荣,不住摸脸蛋:“好好好!”笑得嘴也合不拢了,快步跟着陈王氏去了。
和郑晴相处这么久,陈晚荣对她的好感不少,见了她这副娇媚模样,不由得心痒痒的,问道:“聪明人,她说我坏话么?那我可不能给她看戏了。”
这是另类激将法,陈晚荣明明想问郑晴说他什么话了,只不过给他变着法子套问罢了。青萼不知是计,嘴一张:“好心当作狼肝肺……”郑晴的反应就快多了,右手捂住青萼的嘴,嗔道:“不许说!”
青萼也反应过来了,没想陈晚荣这个对谁都真诚的人居然有这等机心,差点上当,狠狠瞪了一眼陈晚荣。
郑晴打量着陈晚荣,羞不可抑,手足无措,原先那个落落大方地奇女子不见了,唯有不住绞手指的小女子。
陈晚荣过来人,哪有看不明白的,不忍心让她过于为难,转移话题道:“快出硫酸了。”
青萼和郑晴名虽主仆,情若姐妹,对陈晚荣这解窘的用意很是赞赏,马上附和道:“小姐,快瞧,这水纹更多了呢。”
郑晴羞涩之心未去,蹭在青萼身边,离陈晚荣稍远点,这才打量起水盆里,只见水纹一个叠一个,不住翻动,很是好看,喜笑颜开:“陈大哥,这就出硫酸了么?我怎么没瞧见呢?”
现在的温度上升了不少,硫酸铜应该在分解了,只是量不会太多。再说了,三氧化硫和水反应后生成硫酸,而硫酸无色透明,溶解在水里,再好的视力也是看不见。陈晚荣只得给她解释:“现在还少,等多了就能看见。其实,从外观上看,硫酸和水没什么区别。要想知道是不是硫酸,还得检验。”
郑晴立即表现出了一个好学生的良好品德,请教起来:“陈大哥,这要怎么检验呢?”
硫酸的检验方法很多,只是现在没有这条件,陈晚荣想了想道:“等做多点,我做给你看。”等把浓度提上去,光是一个脱水性就够让她惊奇的了。
郑晴对陈晚荣向来不违拗,轻点螓:“谢谢陈大哥!”
说了几句话,羞态已去,不再是一副小儿女态。又恢复了那个落落大方地奇女子模样。
这种灼烧法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还要花很多时间,陈晚荣去屋里搬了三张椅子出来,一人一张坐了。青萼把椅子放在灶前。义务做起了杂工,负责升火。
郑晴紧挨着陈晚荣坐着,看着水盆里地变化,没有一点遗漏。
“陈大哥,水好象多了好多呢。”郑晴地观察力极强,现了水盆的异样。
胆矾含有五个结晶水,占了百分之三十六,经过加热之后。结晶水分离出来,经过壶嘴进入水盆里,又重新冷却下来,这水自然是要增多。
对她过人的观察力,陈晚荣打从心里赞赏:“胆矾本身是白色,因为吸收了水份,这才变成蓝色,很好看。加热之后,水份又变成水汽。混在水盆里,自然是要多些。”
陈晚荣现在说地胆矾。是指硫酸铜,而不是指完整意义上地胆矾。要是完全按照化学定义来讲解的话,尽管郑晴聪明过人,也不见得能完全理解。尽可能简化便于她理解。郑晴表现出了冰雪聪明的一面,轻点螓:“陈大哥,是不是和布浸了水之后,再一拧,水又重新滴出来一样?只不过方法不同。”
两者虽然大不相同,能如此理解,极为难得了。尤其是方法不同这话更是有见地,陈晚荣很是惊奇的打量着她。赞道:“是这理。是这理。”
经过漫长的等待之后,水盆里的水纹越来越少了。陈晚荣知道差不多了,要青萼退了火。青萼虽爱和陈晚荣笑闹,对正事却是极为认真,不打折扣,把火退掉。
陈晚荣把砖头去掉,水盆放在地上。壶嘴一离开水盆,就从里面喷出难闻的气味,郑晴忙不迭捂住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