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留浚仪,白山伸了一个懒腰,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p>
“县尊,三天三夜了,你休息一下吧。”县丞满怀敬意的说道。</p>
自从进驻浚仪县,白山就马不停蹄的审案,三天三夜没有合一下眼睛。倒是他们这些下面的官员,工作四个时辰就换一下班。</p>
“没事,我还能坚持。”白山精神有些亢奋。</p>
“县尊,已经三天三夜了,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县尉在一旁也跟着劝道。</p>
“唉,我不是不想休息啊。朝廷规定不到八万户的县就要撤并,这浚仪县才九千多户税民,让我怎么休息。”白山赶到压力巨大,所以没日没夜的审案。</p>
“这个啊,县尊放心,刚才我已经看了。这三天县尊放良的奴仆有一万二千余户,重新登记的隐户一万九千余户,县城外面的流民有一万四千余户,加起来有五万五千与户。如果县尊同意,白头山那边的贼匪愿意下山为民,这里有差不多一万户。等案子审完,我们就派人进山,将山中的野人劝出来,保守估计五千户。这样算来,整个浚仪县差不多七万户,离朝廷规定的任务只差一万户。这一万户也不成问题,今年春汛的时候,河水暴涨,冀州徐州青州好些县都受了灾,我们只需要带着粮食过去,把他们带过来根本没问题。”县丞管内务,这些天也没闲着,把朝廷下达的任务摸了个底。</p>
所谓奴仆就是那些卖给地主的穷人,他们没有人身自由,只能依附在地主身上苟活。</p>
隐户则是那些有田地的人,他们为了躲避朝廷的赋税,于是把田地过户到大户人家的名下隐藏起来的居民。大汉朝规定,做官做到一定程度就不用缴纳赋税。这就给了老百姓一个空子,许多老百姓为了躲避朝廷沉重的赋税,把土地赠送给官员,每年只需向大户缴纳少于朝廷赋税的钱粮即可。</p>
流民就好理解了,就是那些因为各种原因,离开了居住地,四处流浪的人。</p>
野人就是那些在城市之中根本无法生活,只好逃到山里,过着野人一般的生活的人。</p>
只是,一个小小浚仪县,朝廷在册赋税人口只有九千多户,而隐户野人居然达到了五万户,一比五的比例。</p>
白山杀气腾腾的看向原浚仪县县令:“苏平,这些都是你造的孽。”</p>
苏平这时候再也没有之前的狂妄了,官职没了,家被抄了,家族里面的人被抓了,族中的奴仆被放良了,依靠家族的佃户被告知朝廷只需交纳二成税赋顿时背叛了苏家。如今的苏平,就是一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p>
“粮食,我们的粮食够吗?我们来的时候县寺仓库里面可只有一千七百石粮食。”白山担忧的问道。</p>
“哈哈,县尊最不应该担忧的就是钱粮。仅仅苏家就抄出黄金一万三千七百五十二斤,钱一百六十七万五千五百二十一钱,粮食一百三十五万六千七百八十九石。截止目前,全县共抄出黄金二十七万五千六百二十一斤,钱一千九百八十五万六千二百三十一钱,粮食一千八百九十七万五千六百二十七石。”</p>
“这······这么多?”白山也是惊讶。县寺里面属于国库的粮食才一千多石,这些大户家里居然有一千多万石,整整一万倍啊。</p>
“这还不是最终的数字,有几个大户还在抄家,钱粮还没送回来入库。”县丞大声说道。这可是成绩,有了这些钱粮,浚仪县修路,修水利,招居民的钱就有了着落。等浚仪县的事情完毕,自己在这个过程中如果不犯大错,下一轮提拔,自己到一个县做县令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的事。</p>
“还有?哈哈,好,好,好。”白山连说几个好字,身体一晃差点摔倒。</p>
旁边的县尉赶忙扶住白山,劝白山休息一会儿。</p>
白山转头问道:“还有几个案子没有审?”</p>
“没有了,已经审完了,你看这大堂上,之前带来的那些衣着褴褛的犯人都没有了啊。”县丞答道。</p>
“那就判吧,县尉,你先带人去城门口准备刑场,这边叛了,那边就行刑。”</p>
“县尊,要不要等一下,你的身体。”县尉劝道。</p>
“等,等不起啊,我们是陈留郡离洛阳最近的县,我们如果被撤并了,你让我的脸往哪儿放。况且,案子都审完了,只是判了。他们已经按照新律条拟定了罪行,我只是画一个勾就完了的事。”白山坚持道。</p>
这倒也是,新律条大家都学了,苏平等人的罪状也非常清晰,关键是这次来的都是新官员与苏平等人没有任何利益牵扯,所以判案不会受到干扰,速度就很快。</p>
县尉想了想,带着人去布置刑场了。县丞把一摞纸放在白山面前说道:“原浚仪县令苏平,强抢民女一八五十七人,抢占民田一千六百七十七次,勾结黄巾贼抢劫十二次,袭杀朝廷官员八人······数罪并罚,判斩立决。”</p>
“嗯。”白山毫不犹豫的拿起红笔在苏平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勾。两个玄甲军走过来,拖死狗一样把苏平拖走。</p>
“苍天有眼啊。”县寺外面传来悲戚的呼喊,白山觉得自己的眼泪都要下来了。</p>
县丞再次说道:“原浚仪县县尉黄辉,强抢民女······判斩立决。”</p>
玄甲军再次过来,把黄辉拖走,门外再次响起呼喊。</p>
一个个罪大恶极的人被拖出去,砍下脑袋,悬于城门之上,老百姓的心渐渐的安定下来。之前还怀疑新来的官员与过去的官员一样,会再次搜刮百姓。现在看来,朝廷新派的官员是向着百姓的。县里的百姓一个没动,那些牢里的犯人也全部伸了冤。反倒是那些平时候作威作福的大老爷们,一个个被拉到城门处砍了脑袋,家中的房子田地也全部收归国库。</p>
“爹,我们下山吧,这朝廷派来的新官员好像不一样了。”人群中,一个女子低声说道。</p>
女子旁边,一个头戴斗笠的汉子看了一眼城门处挂着的头颅,仿佛陷入沉思。</p>
“爹,你之前老说报仇报仇,现在人家县令给你报了仇,你还呆在山上干嘛。”女子又说。</p>
“好吧,不过寨子还是要留着,如果朝廷的天变了,我们还得上山。”汉子说道。</p>
“山上不知道有什么好,没吃没穿······”</p>
“闭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