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仅仅是那场所谓地红鞋子对他刺杀一事便已是叫他百般不能安心了,其中原因倒也是因那时的张宏的确害怕了。的确深深的体会到他周围那些潜在的敌人都是那般的强大。
思虑良久,但见高不危与富贵都没有话再要,张宏便也叹了口气,摆手对富贵道:“罢了,所谓计划跟不上变化,那此时无论我等再做多少安排计划怕也终会难免徒劳,你这便去为我准备行李,安排马车罢。”
“这么急?”高不危骇然而道。富贵却没有高不危地那般惊讶,面前这少年果决的心性在这几日内他极为清楚。所以富贵只是起身,微微向张宏恭身罢,言道:“小人这便前去准备。”
富贵步出了议事厅。看着厅门打开复又关拢,高不危深凝地眉目却再也不掩饰他对张宏如此急切而有的担忧,于是在高不危心中输理了许多遍当下最迫切需要解决之事后,终于开口:“既是大人如此匆忙,那是不是应在离京前将那三位少爷之事定下来?不然恐会夜长梦多。”
对此,张宏眼将微显踌躇,却是在高不危莫名的期待下,张宏随即起身:“这便再去看看那三位少爷,若是能行那便尽快将他三人遣送回去。待来日我由江南回转后,再来安排这三位少爷之事。”
高不危将张宏为他所斟暖茶一饮而尽,之后随着张宏步出议事厅,却是在厅外迎面撞上了刚由后院过来的黄四,黄四这几日主要地事务都是服侍小少爷叶天,只是不知为何这时却是匆匆来到了前院。
“少爷,听说您要前往江南?”黄四那脸上的谄媚的确是深得黄不学真髓,而在这瘦如骨材的黄四身上,却反常的有着黄不学那胖子地气息。
张宏点头。不奇怪黄四怎会知晓这事,却是不解为何黄四会因此事而跑来前院。
“可否带上小人随行?”黄四继续谄笑着:“少爷这一路舟马劳顿,毕竟需要个小人为少爷寻找客栈驻脚之地,有小人在旁,也会轻松不少。”
张宏对府上下人地随和,也正是黄四此时敢逾规而主动言此事的原因,不过黄四地这番言语也地确有那么几分道理,故而张宏考虑了下,也便点头:“也好。”言着。其实张宏心中也知道这黄四定是思念他那少爷黄不学了。而也在黄四禁不住眉开眼笑时,张宏微笑再道:“现下先去为我与不危备上马车。我二人要出府一趟。”
黄四乐不可止,慌忙应下,而急急跑向府外。
看着黄四那般兴奋跑了出去,张宏与高不危步向府外时,走到后边的高不危却是忽然言道:“看来小少爷是越来越难侍侯了,便连这奸猾的黄四也受不了了。”
不曾因高不危这等调侃地口吻而不快,张宏当然知道叶天太为刻苦之下最累的当属黄四,每日叶天睡的当是府中最晚,起的也是比下人还早,黄四不累才怪。
这是第二次再来看王冉那三位少爷,其实张宏对这年间的所谓世家子弟都极为高看,他一直都知道出身名门可能会造就纨绔一生,但同时当然也能够因自小的环境而越发的出色,所以以往面对王冉三位少爷时,张宏都能够表现出足够的尊敬。
不过后来,当敌意冲突不再掩饰后,张宏自然再也没有了那些什么尊敬,除了不屑,倒也更坚定了张宏对他们这三人不留手段的报复,他根本不会容许这些本就有着背景地少爷能够再有机会崛起,而最终给他造成不可弥补的伤害。
所以这时张宏在看着面前这三个如街头乞儿一般的三位少爷时,他倒也确实知道此时的这三位少年怕是被他完全击溃了心智,起码在精神上来说,这三位少爷日后即便还敢与张宏为敌,但也终究忘不掉今日这一墓刻骨铭心的恐惧。
若是初次见这三位少年时,他三人虽然落魄,但也都还能存着风度,存着世家子弟的潇洒之姿。那此时张宏面前的这三位少爷便真的是全无一分世子公子的形态来,无论是他们三人衣裳地缕烂,亦或是蓬乱的头发,脏兮兮的面孔,都是如同流浪儿一般,再也看不出丝毫往日的风度。
整整七日。三位少爷只有水喝,却没有食物可用,而喝了太多的水充饥,却也根本不得入茅房解决内急,只能在各自破烂的房内就地解决后也不得不继续伴着自己地邋遢之物睡眠,这等生活,若非这三位少爷再各自家中自小便经历着许多阴暗之事,而造就了各自坚韧的心性,怕是早便自杀寻死了。
所以当这少年少爷那惊慌再也没有半分居傲的神情出现在张宏面前时。连张宏也忍不住暗赞这三人心性地坚韧,这七日如地狱一般地生活,显然不是常人所能忍受下来的。
坦然而看着面前这三位邋遢到不能再邋遢地翩翩少爷。张宏面无神色下,他身后的高不危却是连连掩鼻,毕竟,自那三位少年身上所有的味道,实在令人难以忍受。
不过,张宏却未曾掩鼻,他在看着面前地王冉微微抬起头后,捕捉到了对面眼中的恐惧,以及怨恨。遂。张宏微微皱眉:“听闻三位公子都愿意回往各家府上为我做事?”
王冉不曾将遮着他眼睛的乱发拨开,吴戈也依旧有气无力而垂首坐在那处,但郑言却是强自抬头,慌乱而连连点头时,却简直是哭出了声音:“愿意,我们愿意,都愿意任凭张公子差遣。”
七日来,他三家府上都没有迎救他们地动静,这无疑乃是他们怨恨的根源之一。而也是那三家根本没有机会来迎救这三位少爷,这才使得他三人都是恨上了各自家族,而甘愿成为张宏安排在王氏三家的一条狗。
“很好,除了你,不知王公子吴公子可否愿意?”张宏不急不缓,慢慢道着,其实眼中故作的怜悯已是让他心中大为安定。
王冉依旧是死死的盯着张宏,相比较于怨恨这少年而言,他显然是怨恨王家居然真的弃他不顾更要恨。所以王冉开口时虽然有气无力。但毕竟言语坚决:“你真的能帮我三人日后夺得家主之位?”
“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张宏言着,却也深知王冉口中的要求他其实没有太多信心:“不然我为何要将你三人送回去?莫不是要等着你们报复?”
“不敢。小人再也不敢报复张公子。”依旧是那郑言,比起王冉,吴戈二人来说,郑言郑公子这位经历过张宏两次毒手的公子显然放弃尊严地速度更快。
王冉不屑的看了一旁郑言一眼,但随即却是言语直指张宏要害:“囚禁了我等七日,本公子很想知道你有何籍口能让我三人送回府上而不引起我府上长辈怀疑。”
本公子,张宏注意到即便现下这王冉也依旧存着些许世家子弟的居傲之气,不过同时张宏对这王冉的看法也高了几分,他很清楚王冉这个简单的问题实在是最为严峻的一个问题,一个处理不当很有可能使得这三位少爷即便能够回府也终究沦落为府上最为无用的废物。
堪称言语直指要害,张宏叹了声,不知是为王冉这般的才智,还是为王冉这三现今的处境不值:“说实话,对于你这个问题,日后该如何取得各自府上长辈地信赖其实我本意是要你三人自行解决的。”
张宏的话让王冉微微变色,他当然知道若仅仅是他三人,根本不可能能够回府后取得各自长辈的信任。因此,也因张宏这般显得无赖的话后,那旁的吴戈终于稍稍抬起了头,满是讥讽的嘴角下,吴戈断然言道:“既如此,那你还不如杀了我等,这般放我们回去,怕会教你大失所望。”
吴戈说完,郑言不待张宏开口,率先厉吼道:“不要,你不能杀了我。我若能回府定会为公子效犬马之劳,我甘愿做公子手下的一条狗。”
郑言再也不会怀疑面前这位少年张公子究竟敢不敢真的杀了他们,在这几日经过韦和派来地那些兵士每日恐吓之下,郑言也终于知道了这少年地心狠手辣,他这时很清楚若是这少年真要取他三人性命,那绝对是弹指之间的一事。
对于这位郑公子口中言出地甘愿做为一条狗。张宏极是满意,而同时也对韦和对这三位公子做的工作大为赞赏,他那日走时所吩咐韦和要这位郑公子成为他日后地一条狗其实也不过恨极而言出的,本来他也没有抱太大希望。
毕竟,这三位公子出身都是高贵异常,谁能彻底泯灭掉本来的尊贵与自尊而甘愿为他们一向瞧不起的少年效犬马之劳?所以,此时的张宏也是十分好奇韦和对这三位少爷这几日的洗脑,究竟是怎样一个残酷地过程。
“你要听清楚了,我说的本来我不打算为你三人想办法。”张宏未曾理会郑言。却是对着吴戈,王冉二人:“所以现下我有办法能够让你三人回府后安然如往常。”
对于这埋在三个京中世家中的旗子,张宏心存侥幸的同时也抱着期望。他当然可以预见在这日后这三位公子都成为各自家中家主之后,那对他而言,会变成怎样的强势助力?即便这强势助力随时都可能因为现下的仇恨而倒戈向张宏报复冲击。
“说说你的办法,你应该知道,关了我等七日,要想回去不引起别人怀疑,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王冉的面上有些不信,也有些不屑,让张宏很轻易地便能看得出这位王公子日后定不会甘愿为他掌控。
王冉话落。张宏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先是转身向高不危打了个眼色,高不危会意,恭身之后,这才步出房内,将外间守在四周的韦和所派之人打发出去。
周围再无旁人,便连高不危也很自觉的不再听张宏地这些安排。
“回府之后,你三人只须说是太平公主殿下要我放了你三人便可。”张宏所说的话似乎不太靠谱,但面上却极是认真。让王冉三人都是一怔,随即齐齐不屑了起来。
若真是如同张宏说的这般简单,那倒也确实不必王冉担心,继尔刻意问起张宏。
“虽然我府上家主未必有胆量敢亲自到公主府去对质,但想来你还是轻看我家中实力,他们若想通过别的手段求证确认,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依旧是王冉开的口,这这三人,王冉的智慧很明显是为头筹:“所以你这个办法没有半分可行之处。”
吴戈点了点头。表示认同。郑言却是神色紧张。极是担心怕是这少年没有其他办法而杀他三人灭口。
“若是,太平公主殿下愿意配合你三人呢?”张宏轻声问着。嘴角却是浮现一抹诡异的弧度。
这让王冉,吴戈都是色变,不仅仅是由张宏这些话中听出太平公主对这少年的重视显然是超过了他们原本地预料,更是因为他们能从张宏的话中得知,太平公主殿下似乎也有意暗中吞下他三家各自的家族势力!
不过再如何来说,在张宏如此说完后,他们三人却也都相信面前这个该死的少年所说的办法的确可行,有太平公主的配合,那非但可以让他们可以轻易取得各自家主的信任,更可能因太平公主而改变他们原先在府上不上不下的尴尬地位。
随后,王冉与吴戈对视着,思虑一番后,这才终于选择相信了这少年,选择日后听从这少年地意思。
其实无奈与别无其他选择虽然是让他二人依旧不甘心着,但毕竟对于张宏而言有了一个不错的开端,有这三位少爷在各自府上挣扎攀爬,再加上太平公主暗中施以援手,那这三人日后能爬到家主之位,不会仅仅是白日梦话。
见三位少爷都是犹豫,最终答应了下来,张宏强忍着自面前衣裳肮脏,面相邋遢的三位少爷身上所散发的古怪刺鼻之味,蹲在了他三人身前,细细为他三人讲述着日后在各自府上所应该去做些什么,不应该做些什么。
自然,张宏一番远胜这时代的理论让这三位少爷都是连连眼现异彩,也是因张宏最后的这一番话,这三位少年方才知道为何这少年能够擒下他三人而丝毫未曾担心可能会有的后果。
谈不上仅仅因此便对张宏心服口服,充其量也就是知道了张宏能够近日突然崛起京城,崛起太平公主,而取得太平公主殿下那般的宠信,显然不是偶然,或是因这少年运道这般简单的理由。
为这三位少爷讲述罢,张宏尔后起身,但在他步出这房时,却依然觉得王冉,吴戈二人对他地不屑,张宏很担心他二人地这等不屑会为他日后带来一些麻烦。
于是,张宏微顿脚步,以他这等年纪却有俯视这三位青年少爷的姿态。
“不要恣意看不起任何一个出身贫寒地人,你三人且来想想,脱下你们长辈所为你们带来的荣耀富贵之外衣,与我相比,你们还有哪些可以自傲之处?”
王冉,吴戈,甚至郑言都是惊骇,随即因张宏这一言而陷入沉思。<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