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迎祥率领的援军先在下邳击败了刘豫,然后又与谢鸿刘俊合兵一处,猛攻砀山。本来就因为刘豫大败而归而惶惶不安的砀山守军,基本没有怎么抵抗就宣布投降。
大家以前本来都是同朝为官,向对手投降,倒也没有任何的心理障碍,相反还有不少人欢欣鼓舞。
毕竟赵宋统治天下数百年,正统之说深入人心,不管是读书人还是普通百姓,早就习惯了大宋的旗帜,城头之上早先变成了齐国,不少人还真是看不顺眼的。
至此,砀山、徐州、下邳构成了一道完整的链式防御,可以说是拿住了淮河流域的命脉,接下来不管是刘豫还是以后的辽国人,再想南征,首先要做的,便是突破这道防御链。
高迎祥在徐州开始整顿军队,布置防守。
而谢鸿则接到了萧诚的邀请前来江陵府会盟,这对于谢鸿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肯定。也代表着他这一次的赌博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
要知道,能接到萧诚邀请信的,无一不是各地的头头脑脑,不是政界大拿,便是商界翘楚,而他能侧身其间,便等于是肯定了他的地位。
一路之上,他曾设想过萧诚会给予他什么酬谢。
这是肯定的。
自己在进行这场军事冒险之前,只向外发出了一封求援信,那便是给远在江陵附的萧诚的。
这不仅仅是一封求援信,更是一封投效书。
是自己向萧诚表忠心的一种隐讳的方式。
大家都是读书人,有些事情,不需要说得太直白,便能心领神会。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萧诚给予他的回报,竟然是如此之大,大到他做梦也不曾想到过。
两江总督,这块巨大的区域,包含以了以前的淮南东路、淮南西路、江南东路以及江南西路的一部分,仅就疆域而言,两江,已经超过了其它六个行政区域,如果就财富而言,更是远远远地将其余地方摔到了身后。
本来这些地方在以前,就是江南最为富庶的地区。
但惊喜远远还没有结束。
萧诚,竟然准备把新朝国都也设在两江地区。
如果说先前谢鸿接下两江总督一职还诚惶诚恐,胆战心惊,觉得未来前途难测,机遇与危险并存的话,那现在就完全不同了。
两淮区域将来必然成为双方争夺的重点,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自己任两江总督,的确位高权重了,但也是被架在火上烤了。
因为很显然的是,两江总督以后最重要的职能一是抵御北方的敌人进攻,确保南方半壁江山的安全,二就是要为北伐作准备,时机一到,新朝必然是要向北进攻,以期拿回故土的。
战火,将是两江以后的主话题。
对于两江而言,这当然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但如果国都在两江呢?
那还有什么愁的?
保卫国都,那是必然的事情。
重兵云集于两江,也是可以想见的事情。
虽然自己的权力受到了一定的抑制,但相对于收获,这点抑制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真要把国都设在了江宁府,那自己虽然只是封疆大吏,但同时也可以直接参与到朝政的管理之中,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可是其它几位总督比不了的。
“不可!”果不其然,司军超干脆了当地出言反对。“江宁府距离前线太近了。两淮流域,接下来肯定是双方争夺的焦点,各位,不是我说话诲气,而是我们身为朝廷大员,手握南方千万百姓的生死荣辱,便不能不慎重处理此事。万一两淮的争夺我们失败了,那敌人便能直逼江宁府,没有了两淮的掩护,所谓的长江天险,毫无用处,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要么就是又迁都,逃跑,要么就又是要重演东京旧事啊!”
一席话,说得众人都是点头不已。
“我同意次辅的观点!”宋新俊虽然在政事常中排名最末,但他却是懂军事的,所以在这个方面,自然也是有发言权:“首辅还请三思啊,我们大宋,再经不起这样的惨重失败了。再来一次,只怕人心,就真的无法再聚拢起来了。”
萧诚微笑着站了起来,环视了诸人一眼,道:“仅仅就是这个原因吗?还有别的反对意思吗?有话尽管说出来,今日只是讨论,言者无罪,只要你觉得有理由,便可以说出来大家商讨!”
闽浙总督刘明义左右看了看,站起来拱手道:“首辅,诸位,下官还是认为杭州更为合适。抛开安全方面的原因不谈,仅就财贸而言,杭州也更好。两淮接下来必然是战事连绵,经济就不用说了,肯定一塌糊涂。而我们要抵挡敌人的进攻,还要准备以后的北伐,需要大量的财赋,而国都设在杭州,一是可以重点发展海贸,二来也可以更好地统筹整个南方的财富,更加高效地利用这些财富。”
众人又是连连点头。
“没有其它意见了吗?”萧诚依然不动声色。
众人不再作声。
“好,那我就来说一说为什么要把新国都设在江宁的原因所在吧!”萧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其一,把国都设在江宁,正是要我等抱括官家在内,都不要忘记了东京被破太上皇等被俘的奇耻大辱。正是要上至官家下至所有官员,都能切切实实地感受到战火,感受到国家仍然在危亡之中随时都有可能覆亡。要让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明白只要我们再走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诸位,如果我们躲到后方,比如说杭州之地,那里的安宁、繁华会慢慢地晃花我们的眼睛,迷失我们的心志,让我们错误地以为这天下太平了,可是不是这样的。”
众人不由一阵默然。
“前几天,一位杭州的朋友,写了一首诗给我,让我深以为然啊!”萧诚吟道:“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候,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听到这首诗,在场之中不少人都是变了颜色,特别是业自于江浙之地的一些官员,更是垂下了眼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