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铭有点着恼的扫了一眼卫央,他怎么随便带着几个女眷就跑出来了?真是胡闹。而且佳期居然还在这种地方晕过去了,不但在郡守大人面前丢了脸,还让全郡的(哪儿有啊,卫老爷你可真会夸张嗷!)老百姓都看了笑话,真是上不得台盘的破落户女儿。但转过头去他还是冲朱大人深深揖了一揖道:“那就有劳郡守大人和郡守夫人了。”
卫央一听到郡守夫人几个字猛地抬起了头睁圆了双眼盯着眼前这个正帮佳期号脉的女子——原来她便是郡守夫人吗?师父认识她?看她的年纪与师父倒是不相上下,而且也会些医术,那他们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反正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关系……)
郡守夫人感觉到了卫央灼灼的视线。还以为他是担心佳期的情况。于是抬起头温和的冲卫央笑了笑道:“不碍事的,她只是心神受到了极大地震动而已。方才她是不是看到了什么让人震惊的事情?”
卫央被她问的一愣,目光不自觉的转向了一边的小棠。
小棠也自动自觉的冲郡守夫人福了一福才答道:“回郡守夫人的话,方才少奶奶与奴婢们上来就看了看转山烧火龙,别的就什么都没看到了。”
郡守夫人垂了眼睫沉吟了片刻,尔后才笑了一笑道:“无甚大碍,不过佳期小姐心神容易激荡,回去了最好多备些安神定心的东西给她吃用些。也尽量不要让她地情绪大起大落。我这里刚好带着些嗅盐,给她闻闻就好,麻烦你帮我把她的脖子抬起来。”
卫央闻言赶紧把佳期的上半身扶了起来,郡守夫人借故去袖中取嗅盐。手指却在袖子的遮挡下连连掐了好几个手诀,然后趁着给佳期闻嗅盐地时候按在了她的额头和心脏处。
“哇。”佳期猛地吐出了一口酸水就醒了过来,脸色还是惨白的吓人,头上不停地冒着虚汗,手脚也都在微微的发抖。
“佳期,听得到我说话么?佳期小姐?”郡守夫人温柔的用自己的巾子给佳期擦去了嘴角的秽物,皎洁的月光交织着塔檐上挂着的无数灯笼地朦胧光芒打在她身上,这一刻她看起来就像是个误落凡间的仙子。
还在迷瞪中的佳期循着声音看过去,条件反射的“嗯”了一声。郡守夫人这才如释重负的对卫央笑道:“好了,没事了,只要让她好好睡一觉醒来就可以了。对了,她现在还很虚弱,最好还是不要再跑来跑去了,不若今晚你们就在庆光寺借宿一宿吧?今晚我也会留在庆光寺礼佛,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么。”
卫央眨了眨眼。刚想点头应好却瞟到了自己父亲跟锅底一样黑的脸,于是又硬生生的将到了嘴边地话吞了回去。
郡守夫人虽然背对着郡守大人和卫铭他们,但是她从卫央的表情也大概猜到了什么。她在丫环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步伐略略有些踉跄,还像是有点头晕眼花。闭着眼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绽开一个笑脸转向郡守大人和卫铭:“老爷,卫先生,佳期小姐实是不宜再受颠簸,今儿夜里就让她在庆光寺借宿吧。如果卫先生不放心的话,明日一早我便亲自送她回去,这样可好?”
卫铭赶紧上前一步摆了摆手道:“怎好再劳烦夫人您了呢?何况您现在自顾不暇多有不便,在下实在不想让家人再给您添麻烦了。我稍后就带着他们回去,府里也有大夫的。”
卫铭说着就要上前去拉卫央,郡守夫人立即一脸楚楚可怜地样子看向了郡守大人。一向疼爱妻子的郡守大人看见爱妻露出这种表情也没招了,只好苦笑着也走了上去拉卫铭:“卫先生便不要这么客气了罢。拙荆上次去您府上拜访便与这位佳期小姐有过一面之缘。回来以后还时常提起说与她甚是投缘,一直吵闹着改日要请老夫人和佳期小姐也过府一叙呢。再者我也听拙荆提起了佳期小姐提出的几点赈灾建议,今晚的义卖便是其中之一。不简单啊,这么小的姑娘便有如此的想法和胸襟,即使是我也深感佩服。卫家的家教果然名不虚传,卫先生,不若今晚就让佳期小姐陪着拙荆在庆光寺住一宿吧?不然拙荆一人留在这里我还真有点不放心呢。”
郡守大人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饶是卫铭想找借口推托也不行。他为难的看了看郡守大人。又看了看满脸期待的卫央,终于还是长叹一口气点了头。
“如此便好。那我这就让人背了佳期小姐下去休息。”郡守夫人眉开眼笑地召来一个身高体健的长随,但卫央却摇了摇头拒绝了那个长随背佳期下去的好意,止自己蹲着直起了上半身,示意小棠帮着将佳期挪到他的背上。
“真是感人的兄妹情深呢。”郡守夫人被这么河蟹有爱的场景打动了,双手轻轻的抚着自己还未见显出来的肚子,默默在心里祈祷着以后自己地孩子也能这么懂事可爱便好。
而在不远处地一个屋顶上,一个全身笼罩在黑夜里的人影正动也不动地注视着**塔上发生的事情。他所站的地方就像是一个黑洞,所有的光源到了他身边就自动缺失,他就像是这黑夜的一部分,不过黑暗的太过于纯粹。
风,又轻轻的吹起来了,家家户户门廊上屋檐下挂着的灯笼都摇晃了起来,将各种物体的影子拉长扭曲成各种匪夷所思的图案。
不眠夜,夜未眠,月黑风高。<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