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买卖靠的就是吆喝,而且还不能扯着嗓门喊就完事,得讲究九腔十八调,所以这叫卖声此起彼伏,曲调很有些味道。把个沈妃瞧得都忘了眨眼了。
杨秋池问沈妃:“娘娘,咱们先爬山去黄鹤楼看风景,如何?”
“嗯,今天听你的!”沈妃把凤目从街边一溜热闹的小摊上收了回来,朝杨秋池甜甜一笑,“不过别叫我娘娘了,别的人家听到,叫我名字吧,我闺名叫‘雪菲’。”
“好名字!”杨秋池击掌赞道。
“哦,如何好法?”沈妃清眸流盼瞧着他问道。
杨秋池被她瞧得一颗心禁不住叮咚乱跳起来,好在这时候脑袋还算转得快,竟然想起两首古诗词来,摇头晃脑说道:“肚子美(杜甫)不是有首诗写道:‘肃肃花絮晚,菲菲红素轻’,这‘菲’其实就是娘娘身上的香气了。陆游写雪地里梅花的那首词:‘零落成泥碾作尘,唯有香如故,’那就是赞扬娘娘的兰质慧心了。我就说嘛,娘娘玉体香肌,兰熏桂馥,有着寒梅傲雪般的傲志,宁折不弯,零落成泥,暗香犹存,原来是有这么一个名如其人的好名字啊!”
沈妃扑哧一笑,随即板着脸嗔道:“油嘴滑舌!”
“我说的是真的哟,嘿嘿,雪菲——真好听!”杨秋池讪讪道,见她目光依旧在那街边小摊上留连,便道:“要不,咱们先逛逛街市,看看那些小摊卖些什么,然后再去登黄鹤楼,好吗?”
“嗯!好啊!”沈王妃显然对街市比风景更有兴趣,毕竟,楚王府里本来就一处超级秀美的园林,她进府两年多,早就看腻了。她两年来从来没离开过王府,所以,对这些老百姓司空见惯的街市小商小贩吆喝叫卖反倒是兴趣盎然。
两人先来到卖花样儿和鞋样儿的小摊前。这些花样鞋样是在一沓白宣纸上用刻刀纹下来的各式各样奇花异草、花边图案,专供女子绣花的一种替样。心灵手巧的大姑娘小媳妇买来替样在枕头上、衣袖上、鞋面上、兜肚上、荷包上,按照图案,就能栩栩如生地绣出喜爱的织物来。
那卖花样的小贩正拖着悠长的声音吆喝着“花样儿挑——鞋样儿挑——”,见他们两位过来,忙陪着笑脸招呼:“客官,您是买鞋样呢还是花样儿呢?”
沈妃拿起一张花样瞧了瞧,是梅花花边图案,放在自己衣襟上,眸含秋水,问杨秋池:“瞧,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比天上的仙女还好看呢!”杨秋池嘴里说着,可目光却不由自主瞧向她皓如凝脂的脖颈,随口赞了句。
沈妃问的是这花样,杨秋池回答的却是沈妃的容貌,一听之下,沈妃星眸微嗔,旋即侧过脸去,微晕红潮拂向桃腮,显得是那样的妩媚。
杨秋池顿时察觉自己的荒唐,正要解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沈妃已经放下花样,走到另一个小摊前,却是卖糖人的。前面围着好几个小孩,黑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些可爱的糖人。
一个小贩拿着一把勺,将糖块上锅熬化,盛着在抹了油的石板上,画出花鸟虫鱼。趁热蘸上一根小竹棍,待晾凉之后,从石板上起下来,插在带眼的木板上。
这小贩手艺一般,画出来的猴子跟小猪分不清,可小孩子们却不在乎这个,在他们眼里,这已经是了不起的手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