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公使阁下，您说的是真的吗？”。

结结巴巴说出这番话的，正是中国北洋政府的外交总长曹汝霖。他现在正端端正正地跪坐在一间和室内的榻榻米上，眼睛瞪得像个铜铃一样，盯着眼前的日本公使林权助。

让他如此失态的是刚才林权助对他所说的一番话，这个日本鬼子说：“？？？？？？借款的抵押品嘛，我看还是用中东铁路吧！现在赤色旅不是提出要你们收复中东路，驱逐沙俄在北满的势力才肯释放人质吗？我看这倒是个不错的机会！你们不如就听赤色旅一回吧，我们大日本帝国会全力支持你们的！等到你们收复了中东路，再用这条铁路向帝国抵押借款，应该能借到一亿日元！曹总长阁下，你觉得这个办法好不好呢？”

曹汝霖现在激动得都快扑上去抱着这个长得干巴巴的日本老头子亲嘴了！这日本鬼子居然也有良心发现的时候啊？？？？？？呃，就算他们想趁机把手伸到北满，想要把中东路沿线也变成日本的势力范围，但是那毕竟是从俄国人口中夺食，北洋还能平白拿到一亿日元的借款，那差不多就是五千万银元，足够支持一场同国民政府的战争了吧？不少字看来那些日本鬼子终于搞清楚，北洋才是真正的亲日派啊！

高兴了好一阵子以后，曹汝霖才想起自己正在办外交，吞吞吐吐地又提出了新的要求：“公使阁下？？？？？？万一英法出面干涉我们收复中东路的行动，不知道日本方面将采取何种应对措施？”

这回开口回答的是坂西利八郎，他今天也难得在日本公使馆里面，所以就一起参加了接见。坂西这个中国通当然知道北洋政府见了洋人就腿软的毛病，他微微一笑，用极其肯定的语气回答曹汝霖道：“帝国会全力支持中国的！这一点总长阁下尽可以放心，而且现在英法不是在逼迫你们尽快解救人质吗？你们收复中东路正是为了解救他们国家的人质？？？？？？如果他们还要说三道四，帝国一定会出来主持公道的！”

曹汝霖已经感动得快要哭出来了，一个劲儿在那里点着脑袋，不过嘴里却还习惯性的在继续提出外交方面的交涉：“多谢日本方面的支持，只是外交的事情是不是应该用某些具有约束力的条约来规定？？？？？？”

“没有问题！帝国可以就支持中国收回中东路，以及北满俄国租界地的问题同中国政府签署一个密约！”林权助居然不等曹汝霖把话说完，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真的吗？这是真的吗？”。曹汝霖忍不住又提出了这个白痴问题，看到对面两个日本鬼子都在那里郑重地点头，他才大松了口气，随即又偷偷在自己的大腿上面掐了一把，以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而两个日本鬼子这时却对视一笑，神情都有些暧昧。林权助咳嗽一声，微笑道：“总长阁下，我们听到风声，说是你们打算派吴子玉中将的北洋第三师去关外，是不是啊？”

曹汝霖一惊，忙摆了摆手：“这个只是在考虑，如果日本方面反对，我们马上就？？？？？？”

林权助却无所谓的一摆手：“没有问题，没有问题的？？？？？？我们不反对吴子玉将军的第三师出关，我们只是担心，出关的兵力是不是太少了！毕竟沙俄现在还有一定的实力，万一他们从国内调兵，你们在东北的兵力能对付得了吗？”。…,曹汝霖大惊，脑子里顿时就一片混乱了，听日本人的意思，收回中东路还会折腾出一场中俄战争来？坂西利八郎微笑着解释道：“请曹总长不要过分担心，俄国现在正在打内战，他们白俄的兵力都在往西边调动？？？？？？相信只要你们在满洲摆出足够多的兵力，他们就会知难而退的。”说着他又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实在不行，帝国也会向中国伸出援手的！”

曹汝霖一怔，他已经隐隐感到这事儿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了！不过他还是决定先答应下来再说。他点了点头：“那鄙人就代表中国政府，代表冯大总统和王总理感谢日本帝国的支持了！有日本这样的朋友，真是我们中国之福啊！”

两个日本人满意地笑了笑，起身将曹汝霖送出了日本公使馆，等他们再一次回到这间和室的时候。就看见日本在中国最大的特务头子青山宣纯已经盘腿坐在里面了，看见他们俩进来，青山就大笑道：“林君、坂西军，支那的外交总长是不是都快对帝国感激涕零了？”

林权助一笑：“那还用说吗？这次的事情的确是对支那大大有利嘛！我都有些不明白，东京原来不是不支持我们攫取中东路的吗？为什么现在突然就同意了呢？帝国的外交政策也太变化多端了吧？不少字”

青山宣纯哈哈一笑：“林君，你难道还没有猜出来吗？我们的密使一定已经同苏俄方面达成了协议！大日本帝国的版图马上就要大大增加了，最少可以番一倍啊！”

林权助的脸上顿时就堆满了掩饰不住的笑容，两眼放光地看着青木：“这是真的吗？哈哈，实在太好了，这下帝国再也不用为土地狭窄操心了！对了，青木君，我们是同苏俄达成的协议，为什么要帮助支那人呢？”

坂西利八郎嗤地一笑，接过了问题：“原因无非是两点。第一，帝国需要一个背弃同沙俄同盟的正当理由。如果沙俄方面因为支那夺取中东铁路而入侵支那的满洲，那帝国作为支那的坚定盟友，当然应该站在支那一边了！第二，如果沙俄在目前这样的情况下入侵满洲，那他们一定会抽空海参崴要塞的兵力，这样帝国的武士就能以最小的代价夺取这座远东第一要塞了！”

“还有第…！”青木宣纯笑呵呵地补充道：“帝国出兵帮助支那抵抗沙俄的入侵，当然不会是免费的？？？？？？德国在山东的权益，还有南满铁路和关东州租借期限的延长都是理所应当的！对了，或许还有第四，支那以武力夺取中东路的行为肯定会让英、法、美等国感到不愉快，说不定他们会将支那当成是红俄的帮凶！这对帝国在将来进一步攫取满洲和山东是非常有利的！”

林权助望着满脸都是得意笑容的青木宣纯，微微愣了一会儿，眉毛却渐渐蹙了起来。日本这回的确走了一步无与伦比的妙棋啊！可是好处是不是得到得太多了？胃口是不是太大了？一方面从苏俄那里割去大片领土，一方面又把整个满洲还有山东都变成日本的势力范围？？？？？？万一支那真的和苏俄结成反日同盟，日本帝国能对付差不多是“半个世界”的敌人吗？不过这样的想法，却只能摆在内心深处，他深知，日本帝国的那些军人就是一匹恶狼，只要能被他们咬住的东西，是绝不会松口的！…,现在只能指望支那和俄国的内乱能够一直持续下去了！

？？？？？？

苏俄公使越飞有些脸色苍白地坐在中国国民政府所提供的汽车上面，看着车窗外面广州繁华的街景，这些景色实际上却丝毫没有进入他的脑海。他刚刚在一份出卖俄罗斯利益的条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这份条约的内容现在占据了他的整个大脑，根本用不着想，条约的内容就能自动浮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