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毒木无表情地向鲍勋连攻六刀,角度刁钻,取的皆是常人意想不到的地方,这于毒外表粗豪,但招数却非大开大阖,相反却犹如玉女穿梭一般的细腻,但在细腻中却又不失凌厉刚猛,诡异的度中自有一种独特的霸道在其中,果然不愧是黑山军的名将,名不虚传。</p>
这时被于毒杀得无力还手的鲍勋则展示出了惊人的悠长体力,若是换了别人,只怕早已经被于毒斩于马下。</p>
虽然鲍勋是初经战阵,沙场经验更是少得可怜,但他本身就有成为不弱于于毒者这等高手的战将的资质,所以才可撑得住于毒这一阵狂风暴雨式的进攻,更从其中学到了不少的经验,但是毕竟已经失去了先机,即便现在于毒莫奈他何,但鲍勋也不会在支持多长的时间。鲍勋带领的一万人更是损失惨重,此时已经剩不下三千人,只怕再过不了多时,鲍勋就是全军覆没的局面。</p>
不过鲍勋这种自杀性的行为效果也很清晰,于毒大军的进攻度被明显的放慢。这为鲍信的回军赢得许多的时间。</p>
鲍信喘着粗气回到本阵,身后的士兵分在两边从面前的锥形之阵绕回本队,避免盲目逃回中自己冲撞了本军的阵形,给敌人可乘之机。</p>
面对鲍信方向的士兵开始拼命地正在追击鲍信的黑山军射箭,最初与鲍信交战的黑山军本身就是弓箭手,并无防御的武器,后来从密林中出现的黑山军更是清一色的长武器,当然不会有什么盾牌,遇见这阵箭雨后,登时被射倒了不少,在同伴的惨叫声中,黑山军的弓箭手再一次拿起了弓箭,开始和鲍信军队的弓箭手对射。手持长武器的士兵则稍向后撤,再一次集解人马,从整阵形,准备下一轮的冲锋。</p>
一时间,这一面的鲍信军和黑山军进入了僵持阶段。</p>
鲍信却知道眼前的势均力敌不过是一种假象而已,这个张燕果然厉害,不但擅长于以逸待劳,而且更能在战斗中灵活运用度,使出种种方法令对手疲于奔命徒劳无功,那种种看似破绽的地方无一不是陷阱,就比如现在,自己虽然回来了,可是自己的儿子鲍勋却又陷身与于毒的战阵中,眼前的形势实则和刚才根本就是没半的区别,只不过自己回来了,这是保住了己方的主帅,会给军心士气带来莫大的鼓舞,更给突围带来了几多希望。问题是要鲍信不顾自己的儿子独自离开,鲍信是否忍心?</p>
鲍信举目四望,看到黑山军还有许多的兵力没有投入战斗,心中惨然,知道即便是自己回来此次突围而出,活着回陈留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也罢,和自己最心爱的儿子死在一处,又可为国捐躯也算是人生一大快事。但在这之前,一定要让张燕付出相当的代价才可行。</p>
这时的鲍信已经是一心求死,心中更是充满了对张燕的莫大仇恨,已经听不清楚耳边张邈对他的苦苦哀求声。双眼紧紧地盯着于毒的方向,好半天才高喝道:“对方只杀不降,我们怎么办!”声音高亢之极,即便是在这金戈铁马的战场上,敌我双方也听得一清二楚。</p>
鲍信军的士兵先是一愣,旋即不约而同高声吼道:“死战!”“死战!”“死战!”……</p>
鲍信喝道:“唯有死战,我们才有活命的机会,昔日霸王项羽破釜沉舟,以一当十,以少胜多,杀得天下雄兵之秦军丢盔卸甲,难道今日我等大汉堂堂官军还奈何不了一个的黑山军吗?”一番话,得在场的士兵无不热血沸腾,跃跃欲试,就连张邈的脸上也现出刚毅之色,显然被鲍信的一番话得豪气迭生。</p>
鲍信知道现在自己做的只能怎么多,实际上正向他的那样,现在四面皆敌,根本无处可退,倒不如死战,这样或许还可冲出一条血路来,眼见己方将士被自己的振作起来,一摆手中长槊,高喝道:“这一仗务要打出我大汉官军的堂堂之名、赫赫之威来!”言罢冲锋。</p>
张燕一见鲍信回到阵中没有半分的犹豫,反而组织军队向于毒军进攻,马上就明白了鲍信的心意,一摆手,身后的钟鼓声震天响起。黑上均马上从那简单的声调中明白了主帅的意图,大吼着收缩包围圈,那三角形好像被挤压的海绵开始急剧向内收缩。迅地向鲍信军靠拢。</p>
鲍勋此时已经支持不住,口鼻之中都被震出了鲜血,仍然苦苦地抵御者于毒的进攻。于毒表面漫不经心,但心中却极为惊讶和恼怒,显然是没有想到眼前的这员将这么难缠,竟被硬生生把自己缠在此地,刚才好多次在自己凌厉迅猛的杀招下化险为夷,逃出生天。</p>
就在这时,于毒听见了张燕收缩包围的鼓声,脸上更是显出气恼地神色,显然对自己没有把对面的鲍勋斩于马下耿耿于怀,不由得加紧了对鲍勋的进攻。在于毒狂风暴雨似地进攻下,鲍勋终于力竭,被于毒一刀劈中手中武器的七寸处,肿胀的双手经不住高压,终于虎口爆裂中,两只手腕被活生生的折断。鲍勋闷哼一声,才待夹马转向,却见于毒那快得好像可劈断流水的一刀已经拦腰斩来,自己根本就是避无可避,唯有暗叹一声,心中叫了一声“别了父亲”,便闭上了双眼,只剩下那等死一途。</p>
只听“当”的一声,耳边响起了于毒冷冷的声音:“来者何人,于毒刀下不斩无名之辈!”“某乃鲍忠!于毒贼子看刀!”</p>
鲍勋睁开眼睛时,却见自己的叔父已经和于毒战到一处,自己的父亲已经从士兵的手中接过自己已经跌落在地的武器,旋即递到自己的手中,父子两人相视一笑,,也不答话,便大喊一声,向此刻在几招之内就把鲍忠杀得叫苦连天的于毒方向杀去,一切尽在不言中。</p>
此时的战场已经分不清敌我双方,完全陷入到了短兵相接的大混战中,弓箭这种远距离武器已经失去了意义,人人均是舍命相搏。</p>
黑山军征战多年,早已经无家可归,根本就是亡命之徒,更被张燕训练得对生死无比的漠视,对敌时只把对方当成是宿世仇敌,毫不留情;鲍信军方面现在则是人人清楚今日将会难以幸免,早就放开了对死亡的恐惧,所以完全被激出生命的潜能,无所不用其极的杀敌。</p>
鲍信军的弓箭手没有黑山军那么好的近身搏斗的本事,就采取背后偷袭的方式,用弓弦在背后套过正与自己同伴交战的黑山军的头颅,把那细细的弓弦狠狠地勒住敌人的脖子,当然更多的弓箭手只能用单薄的长弓弓背抵挡敌人的进攻,在数倍于己的包围中被敌人迅地放倒在地,然后被乱刃分尸。</p>
鲍信军的士兵在混战中虽然展现了不弱于黑山军的实力,但终因为人数和体能以及经验配合的关系败下阵来,随着更多的士兵的倒下,鲍信军根本没有办法形成有效的还击,长枪手早已经被冲散,没有办法形成强大的移动枪林进行冲阵,长戟手则因为沉重的长戟头而转动不灵活,还没有横扫几下,便被那些黑山军中的长剑手欺到近身开膛破肚。</p>
寥寥无几的骑兵更惨,在失去机动性后,被步兵团团包围起来,面对着无数的兵器,只能极力地挡开从四面八方而来枪林剑雨,用手中的长武器妄图在临死前收割多一些生命,算是为自己多拉几个陪葬的。</p>
就连张邈和刘翊这两个文臣也拿出了长矛,在身边亲卫的保护下奋勇杀敌。</p>
于毒此刻却有吃力,对面的这三个人现在已经形若颠狂,自己虽然仍可取胜,名但却要大费周章,眼前的三人那个拿出来和他单打独斗都非其对手,但是现在联手出击,又是舍命相攻,还真是有麻烦。</p>
正在这时,一支冷箭凌空而至,无论是力量还是准头又或者度均令人惊异,这一箭直接贯穿了正在向于毒劈出三刀的鲍忠的右肋,出其不意下,鲍忠感到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传遍了全身,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跌落地面昏死过去。双目尽赤鲍信大喝道:“弟!”</p>
身形轻盈剽悍的张燕旋风般出现在了鲍信和鲍勋的面前,刚才那只冷箭就是他的杰作。</p>
鲍信暴喝道:“张燕,你竟在背后是放冷箭,算什么英雄好汉?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根本就是卑鄙无耻的阴险人!”</p>
张燕仰天长笑,然后木无表情地看向鲍信道:“鲍信,在你们的眼里,我们这些因为吃不饱饭而铤而走险的农民哪一个不是卑鄙之徒?难道老老实实接受你们的压迫和愚弄就是正人君子了吗?更何况你鲍信不管怎么也曾经是西苑八校尉之一,应当早已见惯战场上千变万化之道,两军对垒时,唯一的目的就是杀死对方,那管得用的是什么武器和手段?哼!即便你得对,难道你等三人围攻于毒将军就是谦谦君子所为吗?莫要出来笑人了,既然你我已经为敌,何必有半妇人之仁?生死有命,要怨只应该怨他学艺不精,与我何干?”</p>
鲍信被张燕的一番言语得哑口无言。</p>
于毒在一旁喘了一会气,平和过来,此刻不耐烦道:“燕帅,不用和他那么多的废话,带我一刀把他斩于马下,那就什么仁义道德都不用讲了!哼!还君子人,吃饱了肚子最重要,其他都是狗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