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慈醒来时躺在卧室的地席上,柔和的阳光由窗户透进来。
这几年在东莱郡一直睡木制的床,昨晚还担心自己有“择榻之疾”,没想到睡眠出奇的好。
大概是因为自己枕的是茶枕的缘故吧?又或者因为心满意足?毕竟昨天是自己来这时代最惬意的一晚了。
忍不住笑出声来。
太史慈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到窗旁,往外望去,花香扑面而来。
只见花园内其中两名美婢正在浇水修枝,她们手中提着小巧而古雅的瓦壶,壶中装满了新汲的山泉,左面的少女眼波如春水,右面的少女眼瞳如明珠。一派的生机与活力。
到底是春天了,太史慈无限满足地叹息着。尽管来这时代已经有几年了,但还是无限喜爱这时代未曾污染的清新空气。
两女听见太史慈地叹息声,才瞧到窗前的太史慈正向他们含笑点头示意时,一阵脸红。
“是那个太史慈。” 左面那年纪稍长的高挑女孩低低呼了出来,满脸的倾慕,一付崇拜的样子。
太史慈有些发愣,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女人缘了?记得自己昨晚进府时这些小丫头还正常得很呢?
旁边那圆脸的少女见伙伴发呆,眼珠一转,走上前去,宛如小猫般踮起纤足伏在那高挑女孩的耳边窃窃私语。
蓦地高挑女孩俏脸通红,转身笑着拧她,那小猫也似的少女笑着讨饶。更笑得直不起腰,喘息道:“好姐姐,饶了我吧。”
“满嘴里跑马场,定不饶你!” 高挑女孩也娇笑道。
你推我攘中银铃般的笑声渐行渐远,二女小跑出了花园。
太史慈哑然失笑,心知昨晚的事情已经开始在临淄流传了。也许自己对于这些女孩子来讲就是一个近在咫尺的神话。
看来她们的心中也装满了春天的快乐。
也好,有梦想就有希望,她们比自己想象中那种三从四德的节烈妇要好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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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后,太史慈令徐盛下帖,准备去拜访管宁,打铁要趁热!
岂料徐盛这小子满脸的为难,太史慈心下奇怪,一问,这才想起来管宁此时恐怕还没有起来呢!
虽然自己早就知道这时代的文人有豪饮之风,谁知昨晚一见还是被吓了一跳。
开始大家还可正襟危坐,不久后就原形毕露。
国渊傻笑、孔融痛哭,孔义抱坛敲觥,武安国怎么拉他也拉不起来;邴原狂歌、管宁拔剑击柱,陈琳和徐干口角流涎,喃喃自语不知所云,不少人出门迎风而倒,更有伏地狂呕之辈,一片的狼藉。
最可怕的还是孔融,拉住一个人就猛喝,且满嘴的乱了套的诗词歌赋,慷慨激昂的一塌糊涂。
想想昨天这一干人等醉态可掬的样子,太史慈突然觉得宴会有时也不错,在那些无谓的应酬和庸俗的欢乐里,很容易就可在自我麻醉中浑然忘我且得到放松。
当然一味毫无节制地滥饮第二天可有得难受了。
太史慈自是千杯不醉,自占据这副躯体以后,尤其是成了那些小酒坊免费的品酒专家后,太史慈就发现自己怎么和也喝不醉,只不知道这幅躯体是否本来就对酒精有抵抗性。
想想那些人见酒没命的样子,太史慈大摇其头,那可是高度酒,虽然香醇异常,但自不是这时代那种三五度的米酒所能比拟的。
算了,既然管宁现在也起不来,偷得浮生半日闲,倒不如在临淄城中逛逛。
到临淄而不去看看闻名天下的“临淄八景”,岂非空入宝山,买椟还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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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慈还是首次在临淄这种充满文化气息的古都的街道上骑马逛街,大感有趣,沿途和徐盛等人指指点点,谈笑风生,好不惬意。
其实按照太史慈的心意,自是越快回西北六县去越好,毕竟自己不是孔融这样的闲人,西北六县还有一大堆的事等着自己做呢。
不过这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此行的目的就是来招揽贤才,其实抱着同样目的的人很多,否则那些已经为一方太守又已经荣登过“月旦评”的人实无必要在此刻意地等待许子将的到来。
此时的临淄更像是后世的人才市场,这些官吏就是各个大中公司,而像徐干陈琳这种有才华还未显名的人,又或者孙乾、是仪这种不得志的小官吏更加渴望许子将的到来,一经提名,即便身价百倍,鱼跃龙门。
当然,若能与管宁这种当今名士相交,也有此理想效果。
就比如昨晚,自己就成了这样的幸运儿,如果说自己以前在别人的心目中不过是一介武夫,那么现在他也成了所谓的名士。
所以,不到许子将来过临淄的时刻,自己就绝不能走,这几天只怕奇人异士会越聚越多,自要用心留意观察。
更何况管宁和邴原虽有意投奔,但毕竟尚未成定局,而且两人要见许子将叙旧,自己岂可扫了两人的兴致?再者见许子将而不感兴趣的人只怕是绝无仅有吧?自己的想法若让别人知道还不被当成怪物?
当然最重要的是自己想要见见曹操这不世枭雄,毕竟自己日后的头号敌人大概就是此公,不亲见其人,心中始终放心不下。
要知自己立足青州,首当其冲的就是立足冀州的曹操。
一想到将来要与自己甚是佩服的一代霸主棋定天下,太史慈只觉浑身热血沸腾!
所以,现在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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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太史慈一行人路过城西北门的市集时,便目睹各种畜类产品的出售,例如肉、皮、大枣、苹果、鱼虾及其他海鲜等等。另外又有陶、木、铁器、纺织品等手工业制成品,其况之盛,就是黄县这种新兴城市也颇有不及。
这当是平民聚居的郡城区,可以看得出,临淄的商业发达,旅运频繁,所以肆上货物,品种繁多。
虽然到处可见的鲜衣华服,但民风纯朴,且行人多配备兵器,武风之盛,更非青州别地能及。
太史慈耳目一新,暗忖这才是大都市的规模。
自己一路行来,所见的城市大多民生凋敝,人口稀少,无法与西北六县相比,如今见到临淄这般风貌,自是大感兴趣。
听徐盛介绍这临淄有户10万,人口不下50万,临淄城每天“市租千金”,人物众盛而居民富足,“巨于长安”,自古以来就被称为全国最富庶的地方。
最令太史慈倍感新奇的是,骑马走了不久,居然看到大大小小十多个土地平整的场地,每一块场地的两边都有土制的短墙,短墙上还有土洞,不少人在几块场地上你来我往的激烈争抢一个类圆形的皮革质的东西。
这不是足球赛吗!?
太史慈高兴极了,来这时代这么多年,终于看见了自己熟悉的的东西,往日仿佛象活过来一样。
记得初见王豹时,自己诧异他身为文人却腰佩长剑,且对自己斩马刀的设计赞赏非常一付格斗行家的模样时,王豹对自己说青州自古以来就有俗语云:“临淄重蹴鞠,曲成好击刺”。
这民谣太史慈是知道的,因为后世吴均《边城将》一诗中就引用了此句。
“蹴鞠”就是古代的足球,记得自己原来到长沙马王堆执行任务保护文物时,最感兴趣的就是听那漂亮引导小姐讲述马王堆文物的历史渊源。
记得那女孩曾说过马王堆三号汉墓出土帛书《经法》记载:黄帝擒蚩尤“充其胃以为鞠,使人执之,多中者赏”。
如此看来,足球从一开始就是一种满含战争硝烟味道的,当真是狭路相逢勇者胜。
徐盛此时则充分的显示出了渊博的知识,转头对身后的护卫介绍起蹴鞠的来历,听得这一帮昔日的穷小子悠然神往。
太史慈亦从中知道,其实在西汉时,刘向的《别录》里就说:“蹴鞠,黄帝所造,或云其于战国”, 并指出“所以练武士知有才也,皆因嬉戏而讲练之。”
有“三寸不烂之舌”之称的纵横家张仪初到齐国时,就非常喜欢这种运动,而这齐国都城临淄在那时就盛行“蹴鞠”,临淄之民亦无不蹴鞠。
听着徐盛在那里吐沫横飞的白话,太史慈却发现这古代足球的特殊之处:参赛两队每队只有0名队员,且无专职的守门员,最令太史慈惊奇的是,双方队员在传球时一直是高来高往,那个皮球很少落地,
一问徐盛才知,原来这时的球赛有其严谨的规则,在比赛时那个踢的“鞠”不能落地,如果落地那一方就算输一个球。
这也太难了,太史慈心想。
徐盛却奇怪地问道:“主上不知道这些规则吗?”
见到太史慈摇头,众人纷纷露出奇怪的表情,仿佛都在说“您也有不知道的事?”弄得太史慈哭笑不得,他们是不是把自己当成无所不知的神仙了。
怪就怪自己的头脑中只保留了真正太史慈一小部分记忆,现在又哪里知道这些东西。
也无怪徐盛等人奇怪,毕竟在齐地虽非人人都有资格和能力玩蹴鞠,而且这项运动更多的是运用到军队中,给平日无事可做的士兵发泄旺盛的精力用的,但太史慈并非是那种几乎无人身自由的平民百姓,又曾经在衙门办事,怎可能不了解蹴鞠呢?
哪里知道太史慈初到这时代,就赶上了公元183 年的青州天灾,又是冰雹又是海潮的,哪还有人踢什么蹴鞠?第二年就是黄巾之乱,更无人理会什么蹴鞠了。这几年来自己又一直忙得脚打后脑勺,哪有时间去问什么这时代的娱乐节目。
徐盛对太史慈介绍,其实关于蹴鞠本就有专门的书籍进行介绍,徐盛家就有这时代常见的《汉书》•在其中的《艺文志》中,“兵家技巧类”有《蹴鞠二十五篇》。汉代李尤也曾作《鞠城铭》,记录和描述了当时蹴鞠的形式方法、裁判规则和道德规范。
当年霍去病出征塞漠,“卒乏粮或不能自振,而去病尚穿域踢鞠”。
“其实各个州郡本来就是‘士以弓马为务,家以蹴鞠为学’的局面”。徐盛总结说。
太史慈这才知道蹴鞠早就成为这时代军中训练的基本科目,而且已演为社会时尚。
象自己这西北六县少有人踢球才是怪事。
太史慈埋怨徐盛为何不早提意见,岂料徐盛却叫起了撞天屈。
“我有说过,是王豹大哥认为没有必要在军中实行,廖化那小子也说将军的训练方法天下无出其右,军中又有宣传队定期表演节目,象蹴鞠这种小孩子的把戏根本就没有必要让我们的士兵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