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三十八年,腊月虽过,但朔风依旧。看书
宗人府的宗令,简亲王雅布候在乾清宫外,手拢在袖中还是觉得冰冷,同他站在一起的还有礼部满尚书顾八代及重被康熙宣召回京的汉尚书张英。雅布轻轻咳了一声,道:“明儿就是大朝会了,今儿个还能再和皇上进言一番,文起、敦复,你们两位是什么章程?”顾八代一笑,道:“瞧王爷这话说得,虽说礼部操持着典礼,可王爷是正管。不是王爷拿定了章程才叫了臣和张大人站脚助威的吗?”这边厢张英只管做个闷嘴的葫芦,他是真真的不想来淌这趟浑水。爱新觉罗的家事,哪轮得到他一个汉臣置喙。若不是被雅布在礼部逮了正着,他怎么也不会掺合进来。看顾八代和张英都不再作声,雅布还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忍住了。
这时,李德全出来,先和雅布打了个千,又起身和顾八代及张英团团一揖,笑着道:“皇上请王爷和二位大人进去。皇上昨夜折子批得晚了,适才打了个短盹儿。这天儿生冷生冷的,也难为几位久候了。”雅布微一点头,便与两位礼部尚书一道进了乾清宫暖阁。
暖阁内生着几个铜火盆,还燃着熏香,屋内暖暖的,与外面仿似两个季节。已经在寒风中候了大半个时辰的三人顿觉惬意不少,看到康熙正斜靠在软榻上,便齐齐见下礼去:“臣(奴才)恭请皇上圣安。”
康熙随意地一挥手,道:“朕安,你们都起身罢。李德全,给简亲王、顾八代、张英赐座。看书朕这两日有些见乏,身子懒,便就这么松快着和你们议事罢。你们都是朕的亲近之人,朕也不和你们见外。”
顾八代之前一直告病,这两日趁着稍好些才来部里视事,已经有些时日没见过康熙了,此时见康熙果然面显疲累,心内一酸,道:“奴才见皇上着实清减了不少,皇上乃国之根本所系,当保重龙体才是。”
康熙见顾八代眼角微微泛红,也有些感慨,便劝慰道:“朕的身子骨还硬朗,文起不用太忧心。朕再有几年便至知天命之龄了,可朕还能一天看六个时辰的折子,骑射更不在话下。文起应该只长朕十岁罢,还未至耳顺呢,看着倒像是个老翁了。朕这里有几个养身的方子,等会儿抄给你,按着方子好生地慢慢调养,必能康健如初。”
顾八代坐在锦礅之上躬身道:“奴才谢皇上恩典。奴才垂垂老矣,再忝居尚书事倒像是尸位素餐……。”
康熙知道顾八代是抱定了要乞归的念想,只是他并不想就如此让这位忠直清廉的臣子休致,便打断道:“文起是四阿哥的师傅,教得着实不错。四阿哥知书识礼,差使当得也很有些模样。朕还指着你教导弘皙呢。”弘皙是太子胤?的嫡子,正经的皇太孙,今年刚四岁,已到了要开蒙的年龄。
听康熙提及胤?,简亲王总算捉住了话头,见机插道:“皇上恕臣冒失。皇上适才提到四阿哥,臣等三人此次见驾,正为此事。”
“哦?”康熙稍稍皱了皱眉,“为了四阿哥?”
“不只是四阿哥,还有五阿哥、七阿哥和八阿哥几位。”雅布小心翼翼看了看康熙的脸色,见并无异常,才接着道:“臣等前日已上了个折子给皇上,听说皇上留中了。臣既担着宗人府的宗令,便得好生经营差事才算对得起皇上,对得起整个爱新觉罗宗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