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萧瑀也是个老泼皮，临走，杨帆只能叫嚣着维护面子：“五十万罚款而己，不过是毛毛雨，我杨俯分分钟都能拿出来，哼，若不是看你年纪大，真想……”</p>
话还没说完，萧瑀便怼道:“怎么，难道你还想打我不成？”</p>
杨帆灿灿一笑，有些尴尬地道:“打你我不敢，你一把老骨头我怕被你讹上，更主要的是我不想让干娘伤心，万一你咽了气儿我还得背负骂名，此乃智者所不为也！”</p>
“不过此事咱肯定没完，你给我等着，等我下江南，看你那萧氏宗族是否也有你这么硬气，回头咱就收拾那些人，看他们不把你恨死！”</p>
萧瑀大怒，眼睛一瞪，手里的茶杯用力掷了出去。</p>
幸好杨帆，早就闪出值房，那茶杯砰的一声在墙上摔得粉碎，只听萧瑀大骂道:“你这小混蛋，知不知道尊敬长辈？这事儿是御使台奏报上来的，有本事去找他们呀？”</p>
话虽这么说，但萧瑀晚上回家，他就苦瓜子脸了。</p>
一进门儿，萧锐就抱着老爹的大腿痛哭流涕道：“爹啊，咱们与杨帆沾亲带故的，你去为难他干嘛？”</p>
“罚了他这么多款，岂不是把他逼入了绝路？那棒槌已经放出话来，要给咱们家好看，您这几年几起几落，已经不同往日，为何要得罪他呢？”</p>
“更何况，咱们也是江南士族，如今得罪杨帆，一旦他在江南得势，咱们家族哪里还有好日子过？”</p>
萧瑀的侄子萧鉴也是可怜兮兮的站在一旁，满眼尽是惊惧之色。</p>
而一旁的独孤氏也是一脸担忧。</p>
虽然萧瑀的老妻出身独孤氏，但毕竟是女流之辈，她也素闻杨帆的凶名，忧心忡忡的埋怨道：“你说说你，黄土都埋到脖子了，还去跟那杨帆较什么劲？将来你两腿一蹬双眼一闭，以后家族岂不是要被连累？”</p>
“再说，皇帝如今并不待见你，你又何必死心塌地的为皇帝卖命？”</p>
“更何况，杨帆是姐姐的干儿子，你现在如此为难他，怎么向姐姐交代？”</p>
萧瑀瞪了儿子一眼，将侄子轰走，这才坐到独孤氏身边，老神在在的说道：</p>
“你们放心吧，此事自有缘由，否则老夫闲得没事儿去为难他干嘛？”</p>
“不要看那小子冲动好斗，其他那小子贼得很呢，要不是已经看出我这么做另有意图，依着他的脾气，就是陛下也不能让他低头，我怎么可能让他心甘情愿的交罚款？”</p>
独孤氏惊诧问道：“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隐情不成？”</p>
萧瑀澹澹说道：“倒也谈不上隐情，此事看似是责罚杨帆，其实皇帝是为杨帆擦屁股。”</p>
“若不是陛下亲自交代让我这么做，你以为我会甘愿去掺和这事儿？”</p>
“放心吧，没事的，杨帆这次看似亏大了，其实得到的好处更多。”</p>
“只要这次再打击江南士族的气焰，杨帆下江南定能顺畅很多，只要度过了这次，即使那小子在江南做出一些出格之事，也不敢有人再轻易弹劾他！”</p>
独孤氏这才舒了一口气，低声埋怨道：“你这把老骨头也折腾不了几次了，也该歇一歇了。”</p>
“虽然我不懂政务，但是也看得出朝廷现在跟以前大不一样了，如今杨帆正受圣宠，而你已经被贬三次，就不要再随便跟人作对了。”</p>
“人一辈子，总不能一直唱反调，你几次被贬，都是因为冲撞了陛下，焉知陛下有没有记恨在心？”</p>
“以后还是跟着陛下的脚步走吧，这样也能留一点退路，不然，将来你咽气一走了之，陛下就难道不会将这股怨气撒在家族身上？”</p>
“如今杨帆前途无量，又和咱们沾亲带故，还是不要轻易得罪他为好，你好歹也得为家族的未来想想。”</p>
萧瑀默然不语，双眼微闭，沉吟半晌一动不动。</p>
李二陛下城府极深，令人看不清内心的真实想法。</p>
但是说起对于自己的怨气，想必是一定有的。</p>
如果对自己没有看法，也不会把自己贬官发配三次。</p>
不过，此次故意为难杨帆，萧瑀并不担心。</p>
作为梁明帝萧岿第七子，隋炀帝萧皇后同母弟，萧瑀这一生历经坎坷，先后曾供事西梁、大隋、大唐，说是三姓家奴都不为过。</p>
但他有智计，虽然治理国事不如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但他凭什么在文臣如雨的李二陛下麾下立足？</p>
那就是做一个直臣，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即使顶撞李二陛下也在所不惜。</p>
但这一次萧瑀发生了转变，正如妻子独孤氏所说，他老了！</p>
他要为自己的家族后代考虑，这也是为什么萧瑀会配合李二陛下的原因。</p>
目的显而易见，就是为了帮助杨帆扫消障碍。</p>
当然，还有更主要的原因，那就是李二陛下不是昏君。</p>
只要李二选择帮衬杨帆，想来不会有什么错！</p>
当然，以前几次顶撞李二被贬，其实也有自己的原因。</p>
李二陛下这人当的一句英明神武，可毛病也不少。</p>
志大气骄、好大喜功……</p>
若不时时刻刻的给予警醒，矫正是非，很容易头脑发热。</p>
而在这过程当中是否会触怒李二陛下，完全不在萧瑀的考虑之内。</p>
只要对帝国的发展有好处，萧瑀就心满意足。</p>
至于这次背离江南士族拥护李二陛下，其实萧瑀也做了很久的思想争斗。</p>
想必就算江南士族因为怨气而有所恼怒，但大抵也不敢对自己的宗族做些什么。</p>
当了大半辈子的官，这种审时度势的眼光还是有的。</p>
更何况，萧瑀也很看好萧后认的这个干儿子，所以他并不担心杨帆的报复。</p>
……</p>
正如他所想，离开大理寺的时候，杨帆大抵已经明白了萧瑀另有深意。</p>
前几次这家伙才和自己把酒言欢，今天就如此不顾情面，显然是另有隐情。</p>
毕竟，明知道自己已经把钱上交给李二陛下，萧瑀还要对自己罚款，这种明显不讲理的行为令人很诡异。</p>
难道李二联合萧瑀就是为了坑自己一笔钱财？</p>
显然不太可能！</p>
李二虽然喜欢坑人，但绝对不会没有理由，这一点杨帆绝对信任。</p>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件事一定另有隐情。</p>
回到家之后，正逢武媚娘归来，杨帆便拉着这位未来的女皇帝钻进书房，将事情说了一遍，想请她解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