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战乱的消息不胫而走,经过路边社的报道,传入千家万户。
坐在太谷的常千里也敏锐地嗅到了异常,命人将在常家做客的侯西域请来,商讨对策。
侯西域曾去过川蜀,走过阴平古道,知道那是的地势极难攻打,严肃地说道:“若王金刚奴当真聚众过万,那不仅陕西危险,就连川蜀都会受惊。”
常千里有些疑惑地问道:“王金刚奴真有如此本事,在短短三年拉起如此多的信众?我怎么感觉这其中有些诡异。”
侯西域叹息道:“白莲教以蛊惑人心见长,山里百姓又目不识丁,被人讲多了,便会加入白莲教。拉起万人队伍,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不可能之事。常兄忘记了三年前之事?”
常千里自然不可能忘记,但问题是,三年前王金刚奴等人一起造反,那是几股白莲教势力汇聚在一起,这才达到了万余人规模,可现在只一个王金刚奴就如此,实在是令人惊讶。
“能逃出朝廷大军追索,逍遥了几年还没死。这王金刚奴定有些本事,让我说,陕西都司要吃大亏了。”
侯西域感叹道。
常千里微微皱眉,道:“或许这也是我们的机会。”
侯西域端起茶杯,笑道:“你该不会看中阴平古道了吧?这确实是个机会,只不过,一年半载未必可行。”
王金刚奴是白莲教徒余孽,虽然声势浩大,但肯定会被朝廷消灭的,这一点侯西域毫不怀疑,但问题是,占据险要地势的王金刚奴,必然会让陕西都司损失不小,说不定还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事。
常千里爽朗大笑,并不赞同侯西域的悲观,说道:“三个月,三个月之内,王金刚奴必灭。”
“哦,那不如作个彩头,看看谁的眼光更为独到。”
侯西域想了想摩天岭的地势,自信地说道。
常千里毫不迟疑,点头道:“彩头什么的不重要,就赌十里红妆吧。”
“十里红妆?”
侯西域一愣。
常千里抬着眉头,道:“我赢了,浅浅出嫁,你送十里嫁妆。你赢了,百业娶亲,我下十里聘礼。”
侯西域哈哈大笑着答应下来。
所谓赌约,不过博取一笑罢了。
两人都很清楚,无论输赢,常百业与侯浅浅的婚事,都将会以超世人认识的规模来办,因为这是两家大族的联姻!
平阳府,安邑。
杨家。
富商杨和福拍案而起,脸色惊慌不定,对汇报消息的管家杨渠问道:“此事当真?”
杨渠哭丧着脸,回道:“老爷,外面已经传开了,文县已经丢了,千户武晖战死,王金刚奴已经率队前往略阳了。”
杨和福没想到这次白莲教动静如此之大,竟如炸雷闪电,突然出现,打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按理说安邑距离文县、略阳还远,中间还隔着一个西安府,王金刚奴再凶猛,也很难闹腾到山西平阳来,但问题是,杨家在陕西有不少生意啊……
从安邑入潼关,就进入渭南、西安了,这里是做生意的好地方。一个月前,杨和福还命自己的大儿子前往略阳,与川蜀商人洽谈生意之事,现在好了,儿子估计陷在略阳了。
就在此时,门外来报,不少商户前来问询陕西消息。
杨和福哪里有那个心思,打发杨渠去应付。
于是商户们从杨渠口中得知白莲教势大,已蔚然成风,朝廷大军屡屡受挫。消息很快从商户口中传到安邑望族、富户、里长、富农、农户耳中。
陈木推开柴门,将扛着的锄头放在了半人高的土墙边,还没等喊话,两个儿子,三个女儿已经跑了出来,妻子赵氏也掀开门帘,手在围裙上擦了擦,道:“饭菜马上好了。”
陈木抱起最小的女儿,与儿女说笑着。
夜晚来临,陈木贪婪地索求着,赵氏只捂着嘴,脸色通红,发出呜呜的地沉声。没办法,房间太少,隔壁就是儿女,夜深人静,有点动静很容易传出去。
在陈木还在回味时,赵氏紧紧抱着陈木,低声说道:“家里的粮食只够吃三日了。”
陈木眉头一皱,俯身看着赵氏,说道:“你听到消息没有,陕西出了乱子,正在打仗,山西有可能要征调民工,向陕西运送粮饷。”
“啊?”
赵氏花容失色。
陈木躺在赵氏身旁,看着透着星光的茅草屋顶,咬牙说道:“咱家得罪过里长,若征调民工,定会第一个签派咱家。我想了想,崔娘,要不我们移民吧,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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