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将军是何人?”阮元向李长庚和许松年问道。
“他啊,是这松门镇的参将李成隆。”李长庚道:“听闻暴风雨到来的时候,他家妻子正在产子,因风暴猛烈受了惊吓,竟故去了。他当时正好在外领兵,妻子去世之时,都不知道,只一路奋勇杀敌,打得安南那伙贼寇七零八落。唉……他这人我也认识,对妻子从来敬爱,想来这件事,也是他最不愿发生的了。”
“既然如此,此役,便给他记头功如何?”阮元问道。
“这个自然。”李长庚和许松年都不是贪功之人。
“中丞!”这时,树林方向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阮元耳中,阮元回头看时,只见一个布衣儒生打扮之人,陪着一名七品官员,带着十余个俘虏走了过来。这人阮元自然熟悉,正是叶机。阮元见了叶机在松门海滨,同样杀敌立功,也按捺不住内心喜悦,快步走上前去,道:“叶生员,不想你方得重用,便在这海滨立了功,看来我台州这一行,是没看错人啊!”
“中丞,伦贵利抓到了!”叶机喜道,这句话甫一出口,阮元、李长庚等人却也吃了一惊。各人都知道伦贵利便是这只海盗船的总头领,平日悍勇难制,居然这时做了叶机的俘虏,显然难以置信。
那七品官员看着阮元等人都不相信叶机之语,便也上前补充道:“回中丞,在下是黄岩知县孙凤鸣,前几日带了县里衙役,随叶生员手下的保丁一同剿贼,就在方才不久,我等发现了这伙贼人,为首这人衣饰不俗,他们又在这里躲了一日,早已无力和我等相抗。我与叶生员一拥而上,便将他们悉数擒了。这些海盗都管他叫侯爷,这海盗中人称侯爷的,据说除了那匪首伦贵利,便再无旁人了。只是他自己尚且不认,还请中丞示下。”
阮元等人看着那匪首时,只见他衣衫虽已被树木刮得尽是裂痕,却是一件锦衣,质地不俗。头上半截头发草草梳了个辫子垂下,另一半头上尚有许多碎发,凌乱不堪,一看便是刚刚削发。这人面如死灰,眼中却犹有一股狠厉之气,不是伦贵利却又是谁?看来他虽然逃入林中,支撑一日之后终是饥寒交迫,无力再战,被叶机和孙凤鸣发现,只得束手就擒。
“看他这样,就算不是伦贵利,地位也不会低了。”阮元对叶机和孙凤鸣道:“先把他投入台州大牢,待我回了台州,再行审讯。到时候他身份如何,自然清楚。你等剿贼有功,我自然一并向皇上奏赏!”叶机和孙凤鸣听了,自然大喜,忙压着这些海盗一并向北去了。
“西岩兄,一会儿再去搜搜贼人那几艘主舰,看看有无信物,若是为首之人,在安南得授要职,也是有可能的。要是有个证物能证明他身份,便再好不过。”阮元又向李长庚道,李长庚心中所想却也与阮元大致无二,自然作揖回拜,转身便要招呼手下兵士,让他们再去搜查弃船。
“伯元!”就在这时,一个阮元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阮元听着这个声音,心中也是猛的一动,随即便是再也无法掩盖的喜悦,忙回过了头看向声音来处。果然,南边的路上,一行几个商人和一个瘦高之人,正大步向自己走来,这高个子虽然身材偏瘦,却根骨强健,绝无瘦弱之相,面色黝黑,掩不住一股刚毅之气。这不是杨吉,却又是谁?
“杨吉!你没事!”阮元看到杨吉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激动之情,又哪里还能掩住?当即快步奔上,紧紧抱住了他,喜极而泣道:“杨吉,你……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看来今日,真是上天保佑我等啊,你,你一点都没变!太好了……”
“伯元,你这是瞧不起我啊?”杨吉能活着看到阮元,心中又怎能没有激动之情?一时也自是热泪盈眶。只是二人平日拌嘴惯了,这时他也不愿认输,道:“你还以为,我去了海盗那里,就肯定不会回来了?我告诉你,我这一路上办的事,你下辈子都做不到!你不是希望我打进海盗内部吗?我可是都跟他们称兄道弟了!你不是希望我离间他们吗?这凤尾水澳,果然就打起来了!你说,我做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