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粤北之事,想来再过不久,便自会有佳音传来,你们也不用多虑了。倒是芒市那边,杨吉……”阮元眼看儿子前程已经议定,却也担心起眼前的芒市土司来,想着杨吉此去,定要小心行事,一举解决芒市之患,才能还云南太平。</p>
而与此同时,昆明西南数百里外的芒市寨中,果然出现了一丝波动。波岩剪占据芒市寨以后,便即派遣自己心腹把守各处要道,严查放承恩下属旧部,一连数月,芒市寨看起来都还算安定。可这一日,一群陌生之人却打破了芒市寨的平静。这是一群前来山寨卖马的永昌汉民商人,眼看不是放承恩旧部,寨子里的卫兵却也一时不知所措。</p>
“你们……你们真的是永昌府卖马的汉民游商?”门前一个兵士看着这一行马队,不由得连连向为首之人质问道:“我们寨子最近有了些变故,你们为何偏在这个时候来我们这里做生意?我们如今不愿和外人来往,你回去吧。”</p>
“这位小兄弟,您别这么不给面子啊?”为首这个商人,是一个身材高大的老者,看着气色倒是不错,可是言语却比寻常老人和蔼得多:“我们马帮啊,从放老寨主那个时候,就一直来这寨子做卖马的生意,您看,这都是上好的滇马啊?这也是不巧,我们回永昌府的路上延误了几日,这些马我们也不能都带回去啊?要不您就帮帮我们,我按六折市价卖你们一半的马,您这边除了我这一趟,可是再也见不着这样的卖马生意了啊?”</p>
几个芒市寨兵士看着老者身后滇马确实精壮,清楚老者所言非虚,不由得都动了心。但原先这名兵士却还有些疑惑,又向这老者言道:“老头子,实不相瞒,咱们寨子如今出了些变故,那老寨主早就不在了,他儿子昏庸无能,所以咱们寨主替天行道,赶走了那昏庸寨主,暂时当些时日土司,没准朝廷敕书就要下来了,如今我们未得敕书,不敢松懈,不能放你们过去,你就回去吧。”</p>
“唉,小兄弟,这放老寨主怎么就走了啊?我……我以前跟他还是朋友,这还一起喝过酒呢?”老者听了兵士之言,也当即捶胸顿足地感叹道:“我这些年走的是滇东,有些日子没来芒市了,没想到这老寨主他,他怎么就……还有,你说老寨主他有个儿子,这我没听说过啊?小兄弟,那都是二十年前的旧事了,或许你不知道呢,可我跟老寨主是好朋友,这我有信物为证啊?你看这个木牌,不就是老寨主给我的吗?至于您家寨主究竟要做什么,这我犯不着管,我就把这几十匹马卖了,然后就走,你看怎么样?”说着,老者竟真的掏出了一个牌子,几名兵士看了,一时也是面面相觑,感觉老者之言或许就是真的。</p>
“那……那你先跟我过来吧,这牌子我也看不懂,或许寨主知道呢?你要真是之前老寨主的朋友,我也劝咱们寨主,买下你一半的马,如何?”兵士看着老者样貌诚恳,想着多半不会有诈,便即请了老者,一同前往芒市寨之内。</p>
而让这兵士更为震惊的是,波岩剪看了那块牌子,竟然真的同意了那老者卖马之言,买下了老者所售一半马匹。</p>
这兵士也不会想到,卖马的老者仅仅走了两日,芒市寨附近竟突然出现了一批官军,而且官军似乎对山寨道路一清二楚,不过两个时辰,就顺利杀进了芒市寨子。</p>
波岩剪眼看官兵人数众多,而且对自己人手布置似乎一清二楚,很快就直奔大寨而来,也被吓得魂飞魄散,当即便要逃跑。可不想就在这时,新买的几十匹马却一同腹泻不止,根本无法在山路上驱驰。波岩剪无奈之下,只好和几十个心腹步行逃跑,只过了半日,便被官军追上,这兵士自然也和波岩剪一样,被清朝官军俘获,这场规模并不算大的芒市之乱,只持续了不到半年,便被清朝平定,放承恩也重新成了芒市土司。</p>
阮元接到芒市土司寨被官军平定的消息,自也欣喜,剩下的事,就只有等着杨吉回来报平安了。但这一年的阮元依然难以安歇,云南各地多有官员上报,称发现了不少在山中私种罂粟的百姓,阮元也当即带人前往抓捕,铲除罂粟。这一日,十几个私种罂粟之人被一并带往云南督院,接受审讯。</p>
“本官记得,这私种罂粟,乃是违禁之事,这一点朝廷对你等,也已经反复训谕。可你们倒好,不仅接着种罂粟,还把整个山坳都变成了罂粟地。这土地种了粮食,尚且可以用作百姓糊口之用,种了罂粟,你们就是想着唯求一己私利,让老百姓都去抽鸦片是吗?如今这罂粟我也带来了,你等已是罪证确凿,还不快些认罪!”这日督院大堂之上,除了十几个私种罂粟之人,各人面前也摆满了官府收割下来的罂粟花,由于阮元办案迅速,其中不少花朵虽然被割,却仍未枯萎,依然鲜艳夺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