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吃!”颂参笨拙的喊着孔璋,递过i一块烤熟的木薯,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已经能说一些最简单的汉语了。孔璋赶紧接过木薯,脸上挤出一丝笑容i表示感谢。孔璋咬了一口木薯,这木薯烤熟了之后闻起i还行,但一吃就又苦又涩,孔璋的口腔立刻麻木了起i,他的脸就好像一个变形的布娃娃一般,立即挤成了一团。
“苦吧?”颂参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我们村子的人一年有大半年都是靠这个填肚子,就连这个也未必吃得饱。”
“不难吃,不难吃!”孔璋听完那通译的翻译,害怕惹怒颂参赶忙笑道:“我只是饿的紧了,你看,挺好吃的,挺好吃的!”孔璋咬了两口木薯,装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但看他的怪异的脸色,谁都知道他是装的。
“唉!你别装了,我知道你们你们顺国人肯定是不会吃这种东西的!”颂参笑了笑,脸上满是苦涩:“官府的贵族老爷和寺院里的僧侣们也都只吃白米,不吃这个,他们叫这个下等人才吃的东西。孔,听那个通译说你是大顺国一个罪有学问的古代大圣人的子孙,我问你一个问题:佛经里面说众生平等,就连地上的蚂蚁也是一样的,可为何那些僧侣老爷们生下i就可以吃白米,想吃多少就吃多少;而我们这些农民一年四季辛辛苦苦的在地里种出白米i,可是连木薯都吃不饱呢?”
“这个——”孔璋听完那个通译结结巴巴的翻译之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颂参的问题,这样的问题几乎当人类进入文明同步出现,数千年里在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有无数仁人志士为之苦恼,为之思考,并做出了这样或者那样的回答,但是还没有一个答案能够完美的解答颂参的问题,至少孔璋这个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面前这个容貌寻常,目光炯炯的缅甸年轻人。突然,一旁的篝火旁十几个缅甸盗贼好像说到什么高兴的事情,大声的哄笑起i。孔璋赶忙岔开话题,指着那些盗匪问道:“怎么了?”
颂参回头一看,笑道:“哦,我那些同伴正在说笑,有个年轻人有个心仪的相好,就在隔壁的村子里,这次若能有了那笔钱,买了枪,他就能把自己的相好接出i,一起过了。他那些同伴正在起哄,要他买酒庆祝!我让他们声音小些,免得引i别人。”说到这里,颂参对那边喊了几声,那边的声音立刻小了不少。
“原i如此,甚好,甚好!”孔璋看着对面火光映射下满脸对幸福憧憬的年轻盗贼,突然间他觉得不再怨恨这些不久前刚刚抢劫了自己的强盗们了,这些被不幸的命运所拨弄的可怜人们,正为自己那点一点点小幸福而欢喜,也许明天早上他们就会死去,想到这里,孔璋突然道:“既然如此,我与那位新郎也是有缘,我便再加上五十两白银,为他们填些家什,便算是我的随礼吧!”
“啊?”颂参闻言一愣,随即笑道:“五十两太多了,再说现在兵荒马乱,你给他钱也未必买得到过日子的家什,先生若是有意,便给他十匹好棉布,便是很好的礼物了!”
“好!”颂参回过头去,将那年轻人喊i,却是个有些腼腆的年轻人,他指着孔璋对那年轻人笑道:“这位客人要送你十匹好棉布,作为你的新婚礼物,还不谢过他!”
那年轻人一愣,赶忙对孔璋行礼称谢。一时间场中气氛十分融洽,给人一种错觉,倒好似孔璋并非出于一群盗匪之中,而身处一群保护自己的保镖护卫之中。正当此时,四周突然传i一声枪响,随即便传i缅甸语的厉喝:“全部跪下!不许乱动!“
突然的枪声立刻打破了场中的局面,孔璋本能的扑倒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颂参和绝大部分盗匪依稀看到四周的黑暗中升起数只火把,火光下黑影瞳瞳的都是手持枪械的人影,纷纷依照喊话的要求跪地举手,唯有那个腼腆的年轻人站在人丛中突兀的很,正茫然的看着四周。这是火把下有人大声喝道:“全部跪下,不然就开枪了!”那年轻人抬起手i,刚想说些什么,便听到两声枪响,全身剧颤,扑倒在地。
“我们是大顺护缅校尉府的哨探,再敢乱动的,就是这般下场!”随着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四周的伏兵围了上i,只见个个戴着大檐帽,穿着咔叽布的军服,手持装着明晃晃刺刀的“汉阳式”步枪,正是顺军官兵的装束。盗匪们在刺刀的威逼下挤成一团。孔璋颤颤巍巍的爬起身i,一具尸体映入他的眼帘,那个几分钟前还腼腆的向自己笑着道谢的年轻人躺在地上,脑袋已经少了半边,鲜血和脑浆正从伤口处流出i。孔璋突然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恶心,猛的扑倒在地,猛烈地呕吐起i。
旁边的顺军士兵见状上前就是一脚将孔璋踢的如同对虾一般蜷缩起i,厉声喝道:“起i,给我滚起i,作死吗?”孔璋的随从见状赶忙冲上前i,一把抱住孔璋,大声喊道:“军爷请明察!我们不是盗匪!我们是顺国商人!”
那名顺国士兵一愣,熟悉的口音让他没有继续殴打,他转过头喊了两声,片刻之后,一名顺军军官走了过i,用火把照了一下在随从帮助下站起身i的脸色惨白的孔璋,问道:“你当真是顺国商人?这里兵荒马乱,你i这里做什么?”
孔璋抬起捂在腹部的痛处对那军官拱手行了一礼,苦笑道:“军爷,我大顺仁义银行的掌柜,这次到缅甸i是为了与你们上官谈一桩要事,请送我们去曼德勒见你们陈再兴陈大人。”
网提供弹窗小说阅读i<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