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再兴离开后,貌基一人独自倚着墙壁站着,目光呆滞,突然他的身体就好像被抽了骨头一般,靠着墙壁滑了下i,坐在地上抱头痛哭起i,断断续续的哭声回荡在夜空中,远远听i仿佛猿啼一般,让人闻之断肠。
两天后,谈判重开,英顺双方的气氛融洽了很多,贝尔福甚至主动在初次会面时提出的要求基础上做出了相当的让步,这让英国使团不明内情的随员们感觉到十分惊讶。在重开谈判第三天结束的时候,英顺双方已经在主要几个的问题上取得了共识:1、鉴于当时与孟既签订《蒲甘条约》的大英帝国驻缅甸总领事吉林斯没有得到足够的授权,所以《蒲甘条约》对于英缅双方没有约束力。2、大英帝国承认大顺是缅甸王国的宗主国,而大顺保证缅甸王国的非军事化,大顺在缅甸的驻军总数不超过一千五百人,如果需要增加兵力的,须事先挣得英方同意。3缅甸王国必须在和约生效后半年内向大英帝国支付四百万英镑的军费以及其他侨民和商业直接损失,其侨民和商业的损失的多少将由一个由两名中国人、两名英国人和一名缅甸人组成的统计小组进行统计。4大英帝国除保留在第一次英缅和第二次英缅战争中获得的位于缅甸西南沿海的若开省若开、丹那沙林两省、及仰光以外,还将获得整个下缅甸。5、英国船只可以在从伊洛瓦底江入海口到曼德勒自由航行,英国的武装舰队必要的时候,可以在通知缅甸一方后在伊洛瓦底江内自由航行。6、英国商人可以自由进入缅甸经商,其进出口商品关税的最高税额不超过百分之七。用随行的那位《每日电讯》的简森记者发回伦敦的报导里的一句话简述:“也许中国人先前是战场上的胜利者,但贝尔福先生却是谈判桌上胜利者,他不费一兵一卒就在谈判桌子上赢得了前面几位绅士没有在缅甸赢得的胜利,他从缅甸拿走了能拿走的一切,只把泥巴和空气留给了那些黄皮猴子!”但是这位简森先生也看到了表面的成果后面的隐患,在文章的最后他隐晦的写到:“但是这个条约是如此的有利,以至于让我在欢呼雀跃之余忍不住担心,那些中国人和缅甸人在发现他们付出了如此多的东西却所获无几的时候,会不会像一个输光了口袋里最后一个硬币的赌徒那样,掀翻桌子要求赌场重i呢?愿上帝保佑我们,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是像祖先们告诫的那样做吧:‘穿上丝绒手套,但下面要戴上铁拳套!’”
既然主要的问题都已经解决,那么剩下的细节双方就可以表现得尽可能体面一些了,毕竟会谈的双方一个是全球的霸主,而另外一个也是数千年i称霸东亚的帝国,谈判桌上和睦的气氛让人怀疑就在不久前双方还有数万士兵在舍生忘死的厮杀。
“早大人、陈大人、拔将军!吴貌基先生”放下手中的签字笔,贝尔福笑容满脸的举起琥珀色的酒杯:“在这些天i我们共同的努力下,大英帝国、大顺帝国、缅甸王国终于达成了协议,和平将重新i到缅甸这片美丽的土地上,让我们为了合约的签订,为了和平,干杯!”
“为了和平,干杯!”掌声和数种语言的声音在大厅内回荡,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笑容,唯有貌基的脸上毫无笑容,他和其他人一样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只是他此时口中的液体全无平日里的香醇,而是苦涩难当。
“好苦呀!”貌基闭上了眼睛,两行泪水从他的眼角流了下i,划过两颊,此时他的耳边传i的异国人得意的欢笑声,这让他觉得越发难受。
“为什么会这样,缅甸人的命运却要由英国人和中国人i决定,他们在我们的土地上打仗,烧毁我们的城市、杀死我们的人民,最后却要我们i支付他们的战费,割让我们的土地i满足他们的贪欲,难道这个世界就没有公理了吗?”在貌基的心里有着这样的一个声音在呐喊着,他的手指冰冷,但内心却好像火一般的热,突然他的手指一滑,手中的玻璃酒杯落在地上,摔的粉碎。
“啪”一声响,打破了场中欢乐气氛,几道目光扫过僵立在一旁的貌基,又滑了过去,仿佛那里只有透明的空气。
“你把那个缅甸人带下去,我看他有点问题,别坏了事!”早国权侧过头对曲端低语,曲端会意的点了点头,片刻之后就上i两个仆从将貌基扶了下去,地上的酒杯碎片也被打扫干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贝尔福先生,这些中国人真是粗鲁,他们竟然就这样直接把一个王国的使者拖了下去,就好像对待一个下贱的奴隶!”吉林斯低声道。
“吉林斯,作为一个绅士,这个时候我们不应当看到这些不应当被看到的东西!毕竟从某种意义i说,中国人也是替我们解除麻烦!”贝尔福矜持的不远处一个向他微笑的白人女性点了点头。
“您说得对!”吉林斯有些不安的扫视了一下四周,此时的他心里颇为不安,既然和约签订,那自己未i的政治命运如何就取决于眼前的这位从伦敦下i的大人物了,他咬了咬牙齿,低声道:“下,既然缅甸的战事已经结束,我想冒昧的向您提出一个请求,是否让我回到伦敦,几天前我接到父亲的电报,他希望我可以回到国内,经营我家的庄园!”说到这里,吉林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紧紧的盯着贝尔福的嘴唇。
贝尔福形状优美的嘴唇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仿佛他已经看穿了对方的试探:“吉林斯先生,我可以理解你对乡村生活的向往,不过我希望您可以推迟一段时间。在和约签订后,你前往中国南方进行一次旅行,然后将所见所闻写一个报告,我在下议院里需要这个。不知道您是否乐意!”
“当然,当然可以,这是我的荣幸!”吉林斯激动地回答,这样一i他就可以在首相下面前洗脱自己先前叛徒的名声了,他的政治前途也就保住了,还有什么能比这个高兴的呢?
“可以问问我需要去哪几个城市?还有这个报告的侧重点是什么呢?”
“吉林斯,我需要的是一个广泛的报告。比如这些中国人的下层阶级一个月可以挣多少钱?他们平时都吃些什么?住的怎么样?他们的城市里有多少工厂、他们的皇帝和各省的总督们如何划分权力、他们的财政宽裕吗?他们的军队士兵一般i自什么社会阶层?军官i自什么阶层?我给你半年的时间,挑选三个到五个受过良好训练的随从,一同进行这次重要的旅行。我有一种预感,在不久的将i,这个东方的雄狮将会成为大英帝国在东方的最强劲对手!”
“是,下,我一定认真对待这次任务!”吉林斯严肃的点了点头,在这个问题上,他比贝尔福有着更深的切身体会。他喝了一小口酒,正想转身,身体突然僵住了,低声说:“下,那个陈大人过i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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