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死气无穷无尽地自中心地带传出,覆盖四野,而后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有一部分涌入谷底,仿佛永恒,那种无声,而又几乎静止的壮观,是埋藏在心底的震撼。
“这究竟是天地的造化还是有人刻意为之?”看看四周恐怖的深谷岩壁,刘义禁不住感叹。
时间大概已到申时,继续待下去也不是办法,看来进度比预料中的要慢得多,要是下到谷底再爬上对面的高山,估计已经到了半夜,这么做是极为危险的,因为对于活着的人来说,黑暗中到达一个未知的地方,自然会遇上未知的事情,在这里,这些未知之事也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然而要停在这里过夜也是不可能的,毕竟这儿可是半空中,下面又有着诡异的东西,不能保证安全,傍晚到达谷底,而后睡下面也是不行的,所以非常两难。
想了想这么多条路,危险最最小的也唯有赶夜路了,因为人是清醒着的,睡觉的即使两人有实力,也一定没有赶夜路安全。
下去的话速度肯定比攀爬上去要快,待会儿再爬高山很是难啊,所以刘义倒有些心焦,也不招呼宇文公主了,刚恢复体力就出发,宇文公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确实,选择今天出发是刘义决策失误,但他不想浪费半天时间,时间不等人,他要吃饭、睡觉,他不是神仙,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的。
又爬了一个时辰,二人已经离下面非常之近了,下面的情景也暴露在他们的眼中,不得不说,那不是震撼,而是汗毛直立,毛骨悚然——
无尽白骨堆满谷底,密密麻麻,大多残破不全,散落了一地,整个谷底已经被那些白骨占据,一些难闻的气味随着不知何处而来的阴风上飘,让人欲呕,那些白骨也不知道堆了有多深,根本看不到地面,铺满了一层又一层,不知有百万还是千万生灵曾经葬送。
刘义还好,他是经历过大电影时代的人,可以承受,宇文公主是真真切切没见过,也没想象过这种场面,所以竟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一时无法继续下爬,停在一处崖壁,捂住嘴,难以自抑。
“感情之前所见到的那白花花的东西是这些……白骨啊,”刘义吃惊,见宇文公主停下了,也不好抛下她不管,也停止了动作,坐在一处等着对方缓过劲来,“那不是长平之战白起坑赵卒才会发生的情景吗,不过比之壮观得多,也残忍得多,是哪个大恶魔干的,也不一定是恶魔,或许就是某些沽名钓誉,人面兽心的天神吧……”
话说到这里,刘义忽然一愣:“天神?也许。”
站在上面往下望,森森白骨使得这只巨型黑缸拥有了白色底纹,像白色的沙滩,死亡的气息弥漫,那不是力量,是一种图景,波澜壮阔而又触目惊心,可以说,这不是人力所为,人也不会有这么残忍的心境,血杀三万里,伏尸百万,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方为雄中雄,那已经脱离了残忍这两个字,那是一种境界,是一种道,杀伐之道,那是冷漠,是宁静的血腥,是沉淀在历史长河之中的一种暴躁,是狂妄,是对生命的漠视。
摇了摇头,刘义叹息,在这面前,根本无从去想起面向大海,春暖花开那般温暖而又平淡的事情,所有的美好都被破坏了,那是一种悲剧,鲁迅说过,悲剧便是将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
而谷底的正中心,是一片黑暗的深渊,黑得彻彻底底,万劫不复,那是绝对的墨色,仿佛要将外面的一切光亮都要吞噬进去一般,那种东西很难用言语来表达,它不像是一个实体,更像是一种空间,与外面格格不入的空间。
黑暗深渊处,似乎有微弱的四点暗黄色点缀,由于距离太远,无法看清,估计再往下一点便可以知道那是什么了。
“公主,感觉如何?”刘义关心地问道。
“想不到,想不到……”宇文公主喃喃自语,不知是何情绪,或许,是因为长久站在深谷上方眺望,却不知底下竟会是这种情形,如今见到了事实,确实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