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密密麻麻的弓箭手虽然遥遥地对着远方,但眼中却纷纷透发出几许惘然。
对面的方阵停留在了弓箭手们的射程之外。
城墙上的弓箭手射不到对方,而对方的弩手更是也射不到这边。
路远看清楚了对面的将领。
那名将领同样也是白盔白甲,他的身材挺拔颀长,却并不显得特别壮大,相反竟有些清逸,有那么一种书生气息。
不过没有人会真的把他当作书生。
因为他的身上隐隐散发出了一种气质,那种气质叫做强大。
他的胯下,是一匹雪白无迹的马,并没有同他的骑兵一样覆上白甲,那匹马面对着肃杀的气氛,却相当自得,甚至还在低头啃食地上的杂草。
望着那名白甲将领,路远的眼中升腾起超然的战意。
“公然围我扬州城,城下是何处来造反的叛军!?”路远喝道。
他的这句话,是给予自己一种气势——你是叛军,我是正军,天理昭昭,你造反,是想寻死吗?
但是城下的这名将领却完全不吃这一套,悠然自得道:“路远,据我所知,你犯了事,你的庐州参将被撤职查办了,但是今天却站在扬州城的城墙上,趾高气扬地叫嚣,还带着这么多的部队封锁住了扬州城,我问问你,这是怎么回事,是你想造反吗?”
反过来说路远要造反,路远的眼中充斥着怒火与杀意。
他被撤职庐州参将,本来就是圣上和二公主殿下的特意安排,比如说对付城墙下那个人的安排。
当然,殷秋雪肯定不能准确算到是哪个人。
但是现在,被那个人这么一说,倒好像“很有道理”。
一个被撤职查办的庐州参将,大大咧咧地带兵站在扬州城城墙上,控制着整个扬州城的武力部署,这……不是造反是什么?
这里的一千兵士都是路远的嫡系,当然不可能因为这些话而真的相信什么,更何况路远被圣上这么安排,他们其实是知道内情的。
只不过,被无缘无故扣上这么大的一个帽子,任谁都会怒火中烧,于是城墙上的士兵们都紧紧攥着手里的兵器,恨不得马上就把下面那个真正造反的家伙大卸八块。
但是下面那个像书生一样,甚至非常精通辩术的家伙却不准备停下,继续大言不惭道:
“路远狗贼用私军控制扬州城,妄图谋反,今奉命来拿此贼,投者既往不咎,抗者,杀无赦!”
言罢,最前面的步兵用长戈极有规律地拍击盾牌,统一呐喊示威,声音震天,不绝于耳。
之前大军开进都没有任何摇晃的地面这个时候开始有了轻微的颤动!
看到此情此景,路远变色。
变色之后,他想到前面那家伙的话语,禁不住直接爆出粗口:
“放你娘的狗屁!”
本末倒置,颠倒黑白到这种地步,作为一名刚正不阿的武将,不能忍,路远绝对不能忍。
大手一挥,路远喝道:“放箭!”
对方在弓箭手的射程之外,放箭当然不会造成任何伤害,路远之所以有这个命令,是因为他要壮军威,特别是破坏掉对方的呐喊拍击威势。
他的嫡系跟随他多年,当然知道他的意思,所以纷纷搭弓射箭,能射多远就多远。
密密麻麻的箭矢像是蝗虫一般汹涌而来,黑压压的一大片,全部落在地面之上,形成了一条线。
对面的步兵不再拍击和呐喊,而路远这一边的射击也是射了一波便停歇了下来。
白甲将领做了一个手势。
路远看不懂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的脸色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