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人看来,这是一个说好听点叫重情重义,说难听点叫拘泥于儿女情长的王爷,就连睿智的二公主殿下殷秋雪都没有给予他足够的关注。
然而,这样的一个人……反了?
他有什么心思,又会有什么能力去造反?
汪东行绝对不会空穴来风,他既然发此长叹,自然不会是看吴王不爽而诬陷,而是确信了某些事实。
再联想起汪东行是在询问了外面部队的情况才作出的判断,不论这个判断是怎么来的,总之师爷,包括外面的兵士,总共七个人,明白了一个惊人的事实:吴王不仅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没有什么造反的能力,而且还能力非凡,围扬州城的白盔白甲……估计就是他的兵马!
仿佛有惊雷在人们脑中响起,劈死了他们所有的脑神经,所以他们都呆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要说楚王殷德造反,谁都心知肚明,所以被困住的扬州城内的人,包括没有看到白纸时候的扬州百姓,都以为城外的部队是楚王殿下的,然而汪东行忽然说:这是吴王的。
吴王反了,那楚王呢,那个最最急着造反的呢?
特别是不久前朝廷清肃了那么多人,还斩了中书令,已经把楚王殷德逼到了造反,或者是毁灭的边缘了。
接下来,还没缓过神来的七个人又被汪东行的话惊了一遍:
“吴王都反了,越王肯定反。”他的声音充满了悲怆。
当年简世云会稽鸿门宴,就是在越王的地盘上。
如果吴王造反,越王为什么不反?
“楚王,吴王,越王,反了,反了,都反了,南方的王爷,南方的人,都反了……”
汪东行的声音仿佛梦呓,也仿佛魔音,震得听到的人脑袋嗡嗡作响,经久不绝,而他的目光中,也是充斥着无奈与沧桑。
在震惊之后,是明了。
为什么城外的部队会无声无息围了扬州城,为什么对方会拥有巨型投石机。
因为反了,都反了,南方的王爷,南方的人们都反了。
如此,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六名兵士想着扬州的老百姓对自己特别有意见,忽然觉得好抑郁。
沉默,充斥着四周。
当然,只有人类才能够体会到这份沉默的含义以及寒意。
静得仿佛可以听见万物生长的声音。
六名兵士忽然有一种马上告诉路远的冲动。
但是,这又有什么用?
路远知道了他们都反了,又能如何?
或许所有冲动的源头,是惊惧,是想要分享,想要让朝廷知道:几位王爷都反了。
不过他们出不去,扬州城危在旦夕,他们所能够做的,只有等待,等待城破,或者朝廷那虚无缥缈的援军。
不过,这个时候,汪东行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沉默:
“扬州百姓都在干嘛?”
师爷老老实实地把扬州城里的情况说了一遍。
汪东行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许久之后,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变得有些难看。
他站起身来,背着双手,开始踱步,很担忧焦急地踱步。
师爷看着他这副样子,感觉很紧张,手心里都攥出了汗。
忍了片刻,师爷放大胆子小声问道:“大人,怎么了?”
汪东行却不理他,忽然急匆匆、同时因为太急而变得跌跌撞撞地冲到了紧闭的房门前,忽然大声喊道:“让我出去,我要见路远,再晚就来不及了!”
这个声音在沉默与黑暗的夜里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