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二章 反心(2 / 2)

“殿下对织田家…应该是没什么忠心的吧?殿下对织田信长有刻苦的仇恨,之前加入织田家就是为了杀了织田信长。虽然因为濑名殿下的遗书,殿下您终止了复仇计划。但是这么多年来,若是说对织田家有些感情,恐怕也是对同僚的眷恋吧。对织田信长本人和织田家的忠诚,连对已故家督大殿和今川家的十分之一都没有。”天野景德露骨地剖析着雨秋平内心的世界,“应该不会有太多割舍不下的忠心吧?那做出谋反的决定也不是件难事吧。”

“你为什么忽然要谋反?不就是要了町2成的收入和铁炮、火炮的工艺吗?”雨秋平被天野景德难得的长篇大论给吓了一跳,不由得反问道。

“有了这次,就会有下次。织田信长已经对殿下起了疑心,早晚会对雨秋家动手的。”天野景德冷哼了一声,“这次他动手削藩的时候,我们还有力量反抗。这次不抵抗,下次不抵抗,等到他真的触及到雨秋家底线的时候,雨秋家恐怕连反抗的实力都没有了吧?”

“不会有下次的,林殿下承诺过我,只是为了避免我功高震主,才会做出这次决定。”雨秋平有些心虚地解释道,“他…”

“林秀贞殿下也是个做脏事的人,他的心里只有自己认准的主人,和在下一样。我们为了主人,不吝于欺骗天下人。他的话,殿下怎么能信?”天野景德咄咄逼人地质问道,“殿下在想什么呢?”

“好吧…可是就算你此刻要反,我们又哪里有实力干掉织田家?主公的平叛大军一到,我们就完了。”雨秋平转向天野景德,压低声音道,“主公有90000大军,几家军团长手上也有70000人,德川殿下有近20000人,松永久秀也有10000多人。你让我们手头这30000人如何谋反?”

“殿下若是要反,自然不会单打独斗。”天野景德似乎早就对此有所策划,将自己的计划盘托而出,“殿下要是宣布脱离织田家,那三好家必定全力来援。而和殿下有旧的长宗我部家、德川家也未必会全力帮助织田信长,松永久秀更是有可能借机起事。”

“现在常磐备和鸣镝备正在京都,而燎原备则留守领内。殿下一反,立刻就能让常磐备和鸣镝备袭击在京都的诸位军团长和织田信长本人,他们没做好准备,说不定就会被当场擒获。哪怕他们侥幸逃生,殿下也可以趁着京都大乱立刻攻杀他们带到京都的精锐。把这些部队击溃后,织田信长想组织平叛军就需

要好些时间了。殿下可以趁着这个时间,带着三个备队配合本愿寺把佐久间信盛的石山包围军团前后夹攻,直接全灭。然后殿下让红叶舰队载着细柳备、酾酒备登陆摄津,和播磨的三好家大军再次首尾夹击,山阳道军团就拿下了。山阴(a)道军团的明智殿下和殿下素来关系好,而且也对织田信长不满,殿下发出邀请后,明智殿下想必不会拒绝。到时候,殿下伙同明智家、三好家、本愿寺家、毛利家以及大概率起事的松永家联袂攻入近江,仓促迎战的织田信长就只有败北一条路可以走。织田信长一败,这些年被他吞并土地的旧主们就会纷纷气势,上杉家在北陆的攻势不说,德川家也很有可能趁火打劫。织田家的败亡,只需要三个月罢了。”天野景德说完了他的一长串计划,随后把目光投向了雨秋平,“而这一切,都掌控在殿下手中。”

雨秋平目瞪口呆地看着天野景德,难以想象自己的下属居然早就在暗中为自己准备好了一套将主家彻底消灭的计划。

“你准备这个多久了…”雨秋平的声音都微微颤抖起来。

“八年,从殿下入主河内开始。”天野景德如实答复道。

“你凭什么断定三好家、毛利家、本愿寺家他们就会全力帮我们?之前我们还是宿敌啊。”雨秋平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万一我一起事,他们反倒趁着织田家内乱来攻击我的领地,腹背受敌的我就完蛋了。”

“本愿寺家不好说,毛利家和三好家不会的。他们都是聪明人,家里也都有干脏事的人,不会看不清楚大局的。”天野景德不容置疑地沉声道,“眼下织田家霸占近畿,享有冠绝日本的人口和商业,在各个方面都呈攻势,统一天下不过是时间问题。就算他们趁着织田家内乱消灭了雨秋家,夺回了摄津、河内、和泉、纪伊、山城又如何?只要尾张、美浓、南北近江、伊势、越前还在,织田家调整过来就还是不可阻挡的,这是物量差的碾压。想要阻止天下一统,就必须击碎织田家的基本盘。而想要做到这一步,就必须配合雨秋家。之后,他们就会和殿下您一起争夺天下。不过,在织田家被击垮之前,他们都是可靠的盟友。”

“这要死多少人啊…不行。”雨秋平坚决地摇了摇头,“别的不说,岸和田城的恒兴怎么办?他绝对不会反的,我们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他。之后呢?藤八,我大哥利家,藤吉郎,长秀殿下,还有那么多好朋友,我要一个个杀过去吗?天下人会怎么看我?”

“殿下,今天您不杀他们,来日死的就是您了。”天野景德叹了口气,雨秋平能感到他的无力感,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岁一样,“这么多年了,我也知道您的性子,肯定不会同意这个计划的。不过不管您同不同意,在下都要提醒您一次,以尽到属下的责任。”

“你会很失望吗?”雨秋平有些内疚地低声道,“我做不到那样杀伐果断。”

“不会,在下会想尽一切办法守护雨秋家的。”天野景德低下头去,避开了雨秋平的视线,眼中闪过了一抹凄厉的狠色。

一切办法…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