濑名氏义的随从、雨秋殇、真田信幸、真田信繁、今川枫依次下了地道,留在最后的就是茶茶和濑名氏义。雨秋家的侍卫队已经在森田恶翔的带领下全部赶到走廊上抵挡织田军,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少夫人,待会请得罪了。”濑名氏义向茶茶告了声抱歉,随后把腰间的衣带解了下来,“您怀孕的身子,肯定不支持您从那样的地道里蹲着走出去。请您躺到地道里,我们轮流拉着您前行吧。背会很疼,但是也没办法。”
“不必如此,濑名大人。”茶茶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向濑名氏义深深一礼道,“濑名大人不计艰险赶来救援,小女子替殿下谢过大人了。但小女子就不下去了。”
“少夫人不下去了?”濑名氏义眉头紧锁,压低声音以免被地道内的人听到,“为什么?”
“小女子明白的…两个时辰要赶到南城,带上小女子肯定来不及的,小女子只会平白减慢大家的速度,怎么能拖累殿下和夫人呢?若是到时候来不及撤出,地道就被发现了可如何是好?”茶茶的眼眸里饱含泪水,话语却是无比坚定,“但是小女子留在这里,却能为大家争取时间。小女子和二公子有一份旧事在,小女子若是多做回旋,说不定能拖延一会,也能让殿下和大家更有机会脱险。”
“您若是不跟去,在下如何和殿下交待?”濑名氏义见状有些着急,不安地催促道。
“就请濑名大人替在下给殿下带话,说小女子不愿意一辈子做一个只能被人守护的弱女子,小女子也想守护殿下。”茶茶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嘴角却努力挤出了一抹微笑,再次深深地行了一礼,“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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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濑名氏义两个随从的引领下,雨秋殇带着真田信幸和真田信繁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地道狭窄而低矮,只有一人宽和半人高,在一望无际的黑暗里散发着老鼠尸体的腐臭味。在这样的地道里行走,必须把弯下腰来还需要蹲着前行,对体力的消耗可谓是非常巨大,而且眼前什么也看不见,必须摸着两旁的墙壁才能勉强维持平衡。不过考虑到这座地道的漫长长度,能修成这样已经实属不易了。
不过想到这里,雨秋殇却忽然涌起忧虑。这么恶劣的地道,自己走起来都非常费劲了,怀着六个月身孕的茶茶又该如何是好?难道被人拖着走吗?雨秋殇于是侧耳去听,想听清楚后面的动静。不过在这狭窄的空间里,脚步声、喘气声和衣物摩擦声实在太过嘈杂,只能隐隐听清走在后面的今川枫和濑名氏义的对话。
“这条地道的工作量…再考虑到你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施工的,至少要十几年吧。”今川枫的声音里稍有的带上了震撼的感觉,“也就是说…你是从我夫君他在永禄十一年(1568)年刚进入枫叶山城…当时还叫做饭盛山城,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挖掘这条地道了吗?”
“我不是说了嘛,狡兔尚有三窟,总是要留一手的。哪有商人会一张底牌不留,被别人看得干干净净的?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吗?”濑名氏义闻言倒是讪笑了两声,随后道,“实不相瞒啊,在骏府城和
黑田城里,都有着一模一样的地道。”
“真是令人惊讶。”今川枫的声音再次传来,语气里的惊讶却更甚于上一句话,“我认识濑名大人也有快三十多年了…一直以来,你给我的印象都是一个一门心思钻到钱眼子里的公子哥,对军务、政务都毫不关心,怎么会…”
“怎么会有这般计量?”濑名氏义笑着接上了今川枫的下一句话。
今川枫没有说话,但是雨秋殇知道,母亲大概是点了点头。
“嘛,夫人要知道,有没有计量和愿不愿意把计量展现出来,是完全两回事啊。”濑名氏义又是有些唏嘘地笑了笑,“我还巴不得一辈子用不上这地道,安安心心地赚我的钱好呢。”
“为什么帮我们?”今川枫的声音再次传来。
“刚才不是回答过了吗?”濑名氏义不解地反问道。
“刚才问的是你怎么取信于我,现在我想知道为什么。”今川枫继续追问道,“无论是加入天野那边,还是按兵不动,对你而言都没有什么损失吧。何必铤而走险,堵上身家性命来救我们呢?”
“说简单也简单,你是红叶的妻子,大公子他是红叶的儿子。而我呢,是红叶这么多年的朋友,先父那么器重红叶,甚至愿意为了红叶牺牲自己的性命…”濑名氏义说起惨痛的过去,语调却是颇为豁达,“我相信,先父做到这个地步,肯定是因为把红叶视若己出吧…那么这么说来,我是不是就算得上是红叶他的兄弟呢?兄弟的孤儿寡母落难,不帮一把,我又如何对待先父的在天之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