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刚刚出了这栋屋敷的门,多年征战的嗅觉立刻让他意识到不对。他猛地向前一扑接了一个前滚翻,几乎在同时身侧就响起了枪声,跟在他身后的一个志愿兵被一枪打倒。内田五郎连滚带爬地躲到了仓库边的围墙后,看着部下倒在街道上的尸体,恨恨地一握拳——这条街道刚刚明明都来来往往好几队人了,可是那个埋伏的狙击手一直没有开枪——他就是发现了那个屋敷里有红叶军的士兵在指挥,所以宁可放过这么多射击目标,也要狙杀自己。
“那边的中队在干什么,这么久都没发现这里有一个狙击手。”内田五郎一边咒骂了一声左边街区的那个中队,一边快速地向仓库里冲去。之间在仓库的大门口,十几个志愿兵正在奋力抵抗三个织田家武士的进攻,只有招架之功而没有还手之力。那三个人装备精良,刀法精湛,以内田五郎多年征战的经验来看,这多半是哪个城主的旗本队,但是他依然毫不犹豫地舞刀迎上。
“文助,与三郎,打他的腿!”内田五郎一边用刀扛开最右边那个织田家武士的下劈,一边对文助、与三郎父子喊道。刚才一直不知该如何反击的志愿兵们有了指挥,瞬间就有了主心骨,两三刀向那个武士刺去。那个武士被逼的连连后退,内田五郎趁势一个箭步一刀刺了上去,却被另一个织田家武士的格挡给挡开了,刀锋仅仅是划破了那个武士的腿部。
“切…”内田五郎啐了一口,心中骂骂咧咧地碎碎念了一句,“要是年轻个十几岁,你刚才已经死了…”
“这里有个武士!”他对面那个踉跄后退的织田家旗本反应过来后,立刻朝着门外大吼了一嗓子,“红叶军的武士!”
“什么鬼…”内田五郎骂了一句,又是一刀砍了上去,“你们织田家有这么丢脸吗?见个武士都要大呼小叫?你们织田家的武士就只能欺负欺负我们百姓了?”
然而,面前的那三个织田家武士却没有应敌的意思,而是一起朝着仓库边缘闪去,让开了身后的大门。内田五郎一下子反应过来——估计正对着门的方向还有织田家
的铁炮手!他匆忙向左一个箭步,把自己的身体拉到和那三个织田家武士几乎重合的地方,想要让射击的织田家铁炮手投鼠忌器——他想多了。门外瞬间响起三声轰鸣,好险才没集中内田五郎和他面前的那几个织田家武士——织田家的铁炮手为了杀红叶军,完全不把自家武士当人看啊…
不过这三枚弹丸没有打中内田五郎,却一枪打到了一个猝不及防的志愿兵腿上,他哀嚎了一声就倒在了正对着大门的地板上。此时,织田家的三个五十和内田五郎带着的十几个志愿兵都躲在了仓库边缘,这里是门外狙击手射不到的地方,可是那个志愿兵却倒在了远处,在血泊里不断挣扎,向内田五郎这边伸出了手,哀嚎着求助道,“大人!救我啊!”可是内田五郎知道自己一旦出现在对方铁炮手视野内就会被狙击,一时间也只得愣在原地不动。
刚才那两个没被划伤大腿的织田家武士看到有机会,立刻提刀就朝那个倒在地上的志愿兵冲去。那个志愿兵手足无措,只是绝望地大叫等死。在这生死一线的时候,内田五郎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不由分说地向着那个志愿兵冲去,把自己暴露在了铁炮手的射击范围里。他一边挥刀刺向其中一个织田家武士,同时左手抡圆了就是一个摆拳,几乎在瞬间击中了两个织田家武士。然而,也就在这时,门外的三支铁炮一齐开火,把内田五郎和两个织田家武士一起打倒在了血泊中。
“大人!”文助和与三郎等人见状大惊失色,但是连日的战斗已经让他们没有那么慌张了。哪怕队长被打倒在地,他们也没有乱了方寸,而是先一拥而上砍死了面前那个受伤的织田家武士,随后才快速地趁着铁炮手换弹的间隙把内田五郎和那个到底的志愿兵给拉到了安全的地方。
与三郎匆忙俯身检查内田五郎的伤势,却发现弹丸径直命中了腹部,血液涓涓地流出,眼看着已经活不成了。
“文助…”弥留之际的内田五郎也不忘了履行自己最后的职责,看向了刚刚砍死那个织田家武士的文助,“你来接替第七中队的联络和指挥…晚上开会时,跟六中队的人一起走,他给你带路。”
“大人!”部下们个个都是急出泪来,可是门外却也响起了织田家士兵们“仓库里有个雨秋家武士的呼声”,紧接着便从远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有人在赶过来。
“别管我,往后退,退到屋敷里,那里地形好。”内田五郎不由分说地赶走了他的部下们,随后坦然在逐渐接近的脚步声里迎来了自己的最期。
“活下去…控制伤亡…对不起啦少主,这命令我没能办到,第七中队现在没老兵指挥了啊…他娘的,这是我跟随红叶殿下这么多年来接到过最难执行的命令啊…”内田五郎最后咳出了几口血,心里满是腹谤地抱怨道:“我们红叶军…从来都不会看着弟兄去死,永远都是习惯自己挡在前面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