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卫家……”卫风一字一句的说:“究竟做了什么事,让陛下如此痛恨?”
卫没有回答他,他抬起头看着卫风,过了一会儿,他强撑着坐起身来,吃力地挪到卫风身边,他的眼睛也渐渐地灵动起来,鼻息也粗了。他盯着卫风的眼睛:“风弟,你老老实实跟我说
次闯祸,为什么陛下没有处罚你,反而宠信你,让侍中?”
卫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嘴角歪了歪,示意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那个胎记:“陛下看到这个胎记,说我和他有缘,哼哼,现在看来,果真有缘。”
“胎记?”卫伉大惑不解的看着卫风手腕上的那个印记。卫风将当日在殿里的情况说了一遍,当他说到陛下问起他的出生年月时,卫伉抬手拦住了他,他皱着眉头想了想,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风弟,你知道吗,你出生的那一年,霍骠骑的长子霍跟随陛下泰山封禅,下山之后,就得了怪病死了。”他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笑得很凄凉:“怪不得陛下宠信你,却对我卫家无一丝恩情,原来,原来他真是把你当成了霍家的人,他宠信你,只怕也是为了对付我卫家。哈哈哈,哈哈哈……”
卫伉大笑起来,声音越笑越大,越笑越凄惨,慢慢的,笑声变成了压抑的哭声:“我是罪人,我是卫家的罪人啊,阿翁,你对不起你啊,我对不起你啊……我不仅害了你,也害了卫家,害了卫家所有的人啊……”
卫风看着有些疯狂的卫伉,一言不发,他红肿的眼睛里没有一滴眼泪,有的只是无尽的悲哀。卫哭哭笑笑,笑笑哭哭,直到没有力气了,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在睡梦中,他还在不停的忏悔,似乎在祈求卫青的在天之灵宽恕他的罪过。他的身体缩成一团,依然挡不住逼人的寒气,瑟瑟发抖,牙齿打战声清晰可闻。卫风将地上所有的干草全部堆到他的身上,然后坐在一旁垂帘闭目,沉默语,静待他醒来。
“风弟……”不知什么时候,卫伉已经坐起身来,他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怪异的潮红,不时的咳嗽两声。卫风睁开了眼睛,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醒了?”
“我醒了。”卫哑着嗓子,他的眼神出奇的平静:“我有些话要跟你说,关于卫霍两家的恩怨的。”
卫风点点头,依然坐着不动。卫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开始讲述,他讲得很慢,沙哑的声音象是风烛残年、行将就木的老人:“元狩四年春,阿翁与骠骑将军各领五万骑深入漠北……”
卫淡淡的语调,象是讲述别人的故事,一点感**彩也没有。“阿翁虽然是大将军,可是陛下却把精锐全部调入骠骑将军帐下,也不给他配副将,而是以李敢等人为大校。他所希望的,无非是让骠骑将军击杀匈奴单于,立下不世之功,然后顺理成章的把他提升到阿翁之上。”
卫风无声的点了点头,他听天子讲述过这场大战,不过天子讲的时候,都是着重于骠骑将军的赫赫战功,相比之下,大将军虽然击溃了匈奴主力,却没有抓住匈奴单于,并且折了李广这位名将,功过相抵,并没有增封——但是天子并没有提及汉军的精锐全在骠骑将军帐下这个问题。
“战后,阿翁没有一点封赏,跟着他的人也没有,而骠骑将军增封五千八百户,帐下封侯者数十人,一时风光无两。所有人都看出了卫家已经失去了天子的宠信,跟着阿翁再也没有什么立功封侯的机会,大将军府为之一空,无人问津,而骠骑将军府却如日中天。骠骑将军麾下的将校,眼里再也没有阿翁这个大将军。”
“那骠骑将军本人呢?”卫风挑了一下眼皮,静静的看着卫伉。
“骠骑将军这个人,其实很重情。”卫他看了一眼卫风,咧着嘴笑了:“风弟,你真的很象骠骑将军,冲动,敏感,重情。”卫风没有应他,收回了眼光,继续倾听。卫咳嗽了两声,接着说:“骠骑将军从小是阿翁养大的,他的阿翁的感情甚于父子之情,又岂是那些追名逐利的人所能理解的。唉——”卫叹了口气,眼中露出一抹悔意:“也正因为此,我的一句话,害了骠骑将军,也害了我卫家。”
“一句话?”卫风皱起了眉头。
“漠北大战,李广将军迷路,贻误战机,后来他不愿意再次面对刀笔吏的审问,愤而自杀。他的儿子李敢刚刚跟随骠骑将军立下大功,封为关内侯,代替其父为郎中令。他不知道从哪儿听说李广将军的死是因为阿翁压制他,愤而找上门来与阿翁理论,执意不听阿翁的解释,用剑刺伤了阿翁。”
“有这事?”卫风露出一丝怒气。
“嘿嘿嘿……”卫伉哑着嗓子笑了:“风弟,我当时就跟你一样气愤不已,对阿翁把这件事隐瞒下来感到极不理解,所以,我就把这事告诉了骠骑将军,我想他一定能为阿翁讨回公道。”(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