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月的嘴唇干裂着,脸上也多出了不少擦伤,只是一对漆黑的双眸,依然闪闪发光,就像潜藏在黑暗中的野兽一样。
他大口大口喘息着,舌头上的腥咸的感觉越来越重,略带凉意的晚风吸到喉咙之中,就像滚烫的岩浆一样,撕扯着五脏六腑。
“啪嗒啪嗒”滚滚的血珠顺着韩月的小臂,从指尖滴落,在地上溅出一滴滴的小血花,他持剑的双手有些轻微颤抖,整个指节都泛着凄惨的白色,不知道是因为用力还是因为失血过多。
只是他还保持着低伏的姿势,将若尘死死的护在身下,连细微的角度都没有变化。此刻的若尘眉头紧皱,呼吸急促,显然更加病重了。小小的身体无意识的扭动着,仿佛感觉到无尽的痛苦一样。
天妇罗杀手早就看出了韩月的弱点,每次进攻的时候,都会向着韩月怀中的若尘,只要若尘被宽大的方头短刀擦到身体,就算他状态完好无所,都不一定能够抗的过去,更何况是现在?
不过令杀手惊讶的是,不管他如何攻击,哪怕角度再刁钻,韩月都能险而又险的的将他的攻击抵挡下来。
天妇罗杀手暗自回忆着他得到的情报:“韩月,男,二十岁,在寒月营服役十二年,实力不明、职业不明、惯用武器为降夜拂晓对剑。”在情报的最后,更有一行小字批注,此人极其危险,若是不敌,尽早撤离。
“影剑士?确实是非常稀有的职业,这也难怪能够抵挡的了我这么多次的进攻。”
不过天妇罗杀手可是半圣杀手,而韩月因为体内的凶星星力,不得不将实力压制在高阶中阶的水准,就算韩月经验再老道,单是行动却跟不上感知。在一次交锋中,韩月就不得不用身体为若尘挡住一剑,方头短刀从他的后腰切入,再反手一带,便将韩月的腰部切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巨大豁口。
韩月闷哼一声,拂晓剑带着一抹亮光,刺入面前的虚空之中,在收回来的时候,拂晓的尖峰上沾着一丝血迹。
天妇罗杀手在十米之外站定,就算是不刻意的影藏身形,在他的周身还是笼罩着一片轻雾,让人难以看清他的本来面目。他摸了一下小腹,伸手瞧了瞧,灰色的皮质手套上有着触目惊心的鲜红色。
真是大意了,天妇罗杀手暗自想着,腰部一向是人族的软肋之一,如果受到重创,不管是谁,都会有短暂的失神。他没料到韩月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发动如此犀利的反击,猝不及防下受了一点轻伤。
天妇罗杀手提运真气,伤口在真气的压迫下完全闭合,不再有鲜血流出来。
“不愧是寒月营的人,果然难缠。”影子杀手慢条斯理的说,他的声音虚无缥缈,像是风吹过山谷,呜呜咽咽。
韩月不搭腔,他腰部的伤势非常严重,鲜血流失的速度非常快,不过片刻,韩月已经觉得自己的指间有些麻木,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他在自己小腹处的穴位上轻轻一点,手指上缠绕的真气将这几处的血管完全灼焦,试图减缓血液的流失。不过效果并不明显,伤口流血的速度只下降了微不足道的一点。
天妇罗杀手桀桀怪笑两声说:“不要做无谓的尝试了,我刀的名字叫做嗜血渴望,上面加持了‘血之诅咒’。只要被我刺中一下,你就会血流不止,最后在挣扎和绝望中痛苦的死去。”
韩月的身体伏的更低了,他的左半身完全失去了知觉,降低重心才能保持身体的平衡,在杀手废话长篇的时候,他已经悄悄将对剑组成破晓尖枪,握在手心。
韩月说:“那有怎么样?今日,你是不可能伤到若尘一丝一毫的!”
天妇罗哈哈大笑起来,在他漫长的暗杀生涯中,见过稀奇古怪的丑态多的是,有些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跪在他的脚边,用嘴轻吻着杀手的靴子以祈祷一条活路,有的人刚正不阿,宁可站着死去,也不愿意低声下气的求饶。但是这些人,都回归了轮回的怀抱。
像韩月这样子,已经身处必死的局面,还如此无知无觉到狂妄的地步的人,天妇罗杀手还从来没有见过。
不过是一只待宰的羔羊而已,你哪来的自信跟我叫板!
天妇罗杀手早就忘记了愤怒的感觉,不知道现在为什么会重新拾起来。这种血液一下子冲到脑子里的感觉,就像是最猛烈的毒药一样,让天妇罗杀手的脸有些扭曲。
“说!你如何得来的自信?”天妇罗杀手暴喝一声,嗜血渴望化成一道黑色的旋风,在韩月右肩拉出一道豁口。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说话!”黑色旋风调转方向,将韩月大腿动脉割破,韩月所剩无几的鲜血如同喷泉一样,喷出三四米。
“无知的蝼蚁!死到临头还想着逞强!”天妇罗杀手的视野完全被血红色占据,他的眸子里透露着令人作呕的血腥。
杀人,可以简单粗暴一击毙命,也可以一针一线精细得像是雕花一样。在狂怒的支配下,天妇罗杀手放弃了一击必杀,他要让这个无知的凡人知道,惹怒一位半圣杀手的凄惨下场。如果他愿意,甚至可以剃光韩月的每一缕血肉,还能维持韩月的生机。
韩月闭着眼睛,默默地承受着一切,脸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仿佛被割裂的不是自己的身躯。他在等机会,等着猎人陷入到自己织下的陷阱中的时刻。
不过片刻,韩月周身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浑身浴血像是个血人一样,若换做平常人,早就在这种生命不能承受之痛中失去意识。可是韩月还在咬牙坚持,全身的真气都汇聚到破晓尖枪上,蓄势待发。
终于,天妇罗杀手无尽的怒火发泄完毕,神识恢复清明。
“我这是怎么了?平常不会这样子的。虐杀不是第三刃才会享受的无聊游戏么?我第四刃怎么也像那种只知道嗜血的疯子一样?”
天妇罗杀手有些意兴阑珊,他催动嗜血渴望,朝韩月心脏刺去。
“罢了罢了,就给他个痛快吧!”
在方头短刀触碰到韩月的胸口的时候,韩月突然睁开双眸。他的双眸清澈无比,像是月光下的小溪,闪闪发光。他向左横移一小步,避过了心脏要害,方头短刀从他胸口的正中间刺入,从后背透出,坚韧的胸骨在瞬间被切成两半。
“哦?真是有趣。这种时候还不想放弃么?”这种时候,天妇罗杀手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眼前的猎物就算再怎么挣扎,都逃不出毁灭的结局。只要天妇罗杀手用力一搅,韩月的整个胸腔都会被搅成一滩烂泥。
韩月伸入血手,握住了杀手的手腕,就像铁箍一样,死死的钳制住他。天妇罗杀手惊恐的发现,不论自己如何用力,手腕像是被生铁旱死了一般,完全不能动弹。
庞大的威压从韩月身上爆发开来,他咬着牙,鲜血从牙缝中不停地流下来。
韩月说:“你问我哪来的自信?”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就是凭着胸中的这口气!凭着我无法动摇的信念!”
“我说过,我不会让你伤到若尘一丝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