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朝奉白玉汤心里“咯噔”一声,暗道:“明白了!这道人真是一个雏,什么都不懂……这样反而简单了!”
至于那件“鲁班墨斗”的去向,大朝奉白玉汤直言不讳问了,唐默客客气气道:“此物虽是贫道亲手发掘出来,付钱的可是两山天秤大哥,一应善款尽归他所有,贫道一个铜子都不要。”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大朝奉白玉汤相当满意道人的回答,毕竟和一个来历不明的道人打交道,不太好拿捏其中分寸,反倒是有头有脸的江湖大佬更好说话,大不了交换利益罢了。
区区一件小事,哪怕是横生枝节,在经验老道的义卖会场主持人手里自然是旋生旋灭。
没过多久,一位膀大腰圆的健仆得令跑了一趟,库房前面的会场就多了两把靠背座椅。
早就入座的豪门贵客看着新面孔进来,不屑地冷哼一声,大多数人都是不去理会。
唐默等到天秤大哥落座后,自己才安心坐下,随手抖开一本画册,竟然是内部拿到手,义卖会场大豪才有资格提前取得的“百宝册”。
仅仅这一手,就吓到了附近的贵客,他们还以为这是真人不露相,不由地对赵唐两人刮目相看了。
当大朝奉白玉汤进入会场,已是日正当午时分,唐默注意到,头顶天窗洞开,徐徐凉风呼啸灌下,吹地暑气尽消,心头烦躁都去了不少。
原来二楼、三楼的雅间都放置有冰块,由专人踩着鼓风的皮橐,不断将凉气吹进会场里。
唐默看见这一幕,暗道:“好家伙!古典时代的人力空调,我真是小看古人的智慧了!”
周围的客人一脸见怪不怪,身边早就有人服侍,茶水点心没断过,都等着义卖正式开始。
大朝奉白玉汤漫步上了高台,却坐在右侧座位上,仔细看,主持者却另有其人。
唐默拿眼眺望窥去,看见一位脸大脖子粗,手里拎着短柄铜锤的壮汉,暗道:“这位是什么来路?”
转眼过后,壮汉喝了一盅热茶开了嗓子,马上让唐默开了眼界,长了见识。
只听气势如下山猛虎,声音洪亮如铜钟的开场白,犹如泰山压顶似的,砸地唐默眼冒金星,双耳嗡嗡叫。
“这厮怕不是在军中任职,担任传令旗官罢!”
就在唐默左近的贵客翻了个白眼:“你知道还说出来,岂不是多此一……原来你不知道,有这般辨才的本事,也是难得!鄙人雾城方家方靖海。”
唐默唔了一声,没往心里去,看着一位会场执事,从后面库房捧出一座三色琉璃马,大概是距离远了,瞪大眼睛用力看过去。
方靖海也不多言语,默默地从自家管事手里接过“千里眼”,缓缓拉来,架在右眼前。
倏忽之间,会场后方的贵客们,纷纷往前拉出长短不一的单筒望远镜,就连车把式赵秤也不例外。
反倒是唐默收回眼神,看了看右边的赵大哥,再看看左手侧的“方靖海”,这长枪短炮的阵仗,暗道一声:“我把这些人想简单了。”
可是,唐默转念一想,立即有了新的发现。
“如此普及的程度,至少沿海一带玻璃制造业想必蓬勃兴盛起来了,镜片切割磨制的加工技术也来到临界点,大航海时代的科技树都被点出来了,难道他们缺少咸鱼的点化!”
唐默忽然间想起什么,陷入沉思中,这时会场贵客们开始纷纷叫价,尤其是前排的某位大豪客。
一匹三色琉璃马,哪怕是做工精良,形神皆备的“神骏”,起价不过三百两,每一口叫价五十两,这会一路加加加,都被主持人开口喊到两千两银子,正待铜锤落地,宝物有主时。
会场后方,靠近门口的位置,有人举手叫价了。
随后,一位左脸满是纵横交错剑伤的年轻人,推着“武侯车”走到过道上,一步步往前推。
至于“武侯车”上的断腿中年人,则不断地举牌叫价,直到他来到前排大豪客身边。
义卖会场一开始就有如此场面,看热闹不嫌事多的好事者,兴致一下子就起来了。
唐默自然是耳聪目明,听到有人指点前方几个人物,不由地多了几分好奇。
“推轮椅的年轻人,不就是三年前失踪的盗神柳水心,窃玉偷香,脂粉阵里的高手高高手。”
“坐武侯车的……莫非是人猫薛貂,怎么断了双腿,成了废人?他可是进出宗室藩王府邸如入无人之境的轻功高手!”
“至于出手阔绰的豪客,可不就是赫赫有名的南侠公孙昭,三色琉璃马的原主……自己拿收藏出来义卖,再花钱买回去,这是有心作善事呐!”
唐默听到这里,品出味道来了,这说话的几人分明是在拱火,心里嘀咕着:“遇事不决,路人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