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澜满脸委屈地摇摇头，“早知道就告诉你了，何必在这里担心吊胆……”

蓝丝二人没有什么头脑去想这么重大的决定，只能等将军他们商议的结果去执行。

渐渐帐内讨论的声音低了一下，离将军最近的一名副将搓搓手站出来，“毒之源头本就是从敌营传过来的，原本战场上与我营势均力敌，人数和实力都不相伯仲，如今……他们的牺牲大过我们，这次围歼计划想必是以我营为主力，与真正的战场差异不大，我愿带人阻断白骨兵的追击，掩护诸位兄弟逃出困境。”随着他的话音刚落，旁边两名副将也齐声应答，“末将愿随萧副将共同阻敌！”

将军迟迟没有回应，只是来回扫视一众随属几遍，清了清嗓子，“诸位如果都有意开战，那现在就传信给夜枭营，我们同意联手，未时合营，申时定计。”说着转头看向旁边的笔贴士，“我负责与夜枭主将断后，去传令吧。”笔贴士抱拳弯腰，领出帐。

萧副将一听傻了眼，“将军，刚刚我提请断后，你为何要如此传信告诉夜枭营？你是不同意我的提请吗？”

将军看看他，又望向蓝丝的方向，点手示意她过去，蓝丝满心疑问不敢说话，走到将军近前抱拳施礼。将军点点头，“这是我亦都护哩部族的一位巾帼英雄，曾立战功无数，休屠王曾予以白鹿嘉奖。日前来到营中要与丈夫并肩作战，却不想被困于此不得团圆。如今，我们要护送她回去，这是我的承诺！萧副将，本将命你，必须将蓝丝参将毫发无伤的送到布雨尔道府乌苏世族……”

蓝丝一听也急了，“叔父，侄女现在也是这营中一员，不需要破格关照，蓝丝誓死与烈焰营将士们共同进退！宁战死，不苟活！“

帐中一众将士都是一楞，彼此对视中看到对方的震惊，没想到这位不起眼的军属竟是“白鹿”参将，那是多少人梦中所求的无上荣誉啊！不知是谁先跟着喊了一句，“宁战死，不苟活！”

下一刻帐内所有人包括漪澜都激动起来，“宁战死，不苟活！”

帐外的人虽不明原因，但也是一浪接着一浪的随声附和，“宁战死，不苟活！”

将军半晌没有说话，也没示意众人停止这种宣誓一般的呼喊，抬头眯了眯眼，咽下一嘴的苦涩，缓了缓神，哑着嗓子说，“今日帐内众将皆是我多年心腹，现在我要你们立下重誓，”说着又扫视一遍，众人呼啦啦跪倒一片。

只剩漪澜尴尬地杵在那个角落里，将军看了她一眼，带着一种无法抵抗的威压，漪澜心头一震，果断地没骨气一回，尾随着众人单腿跪下，将军仍是看着她，仿佛接下来的话就是说给她听的一样，“我要你们，面对沾染毒素之人不再怀有兄弟之仁，只留手足之义，斩杀肉身，请活着的人带上他们的灵魂，回到我们的家乡，交予乌苏大国师安魂！如有违令，灵魂永世受困在此！”

漪澜一颤，原来，在这个没听过名字的休屠王朝，乌苏一族竟有着如此显赫的荣耀，武将和国师都是出自她们家的人！

帐内半天没动静，将军轻咳一声，示意他们发誓，众将士这才用一种极其压抑的声音跟着说，“我等领将军令：面对沾染毒素之人不再怀有兄弟之仁，只留手足之义，斩杀肉身，活着的人带上兄弟们的灵魂，回到我们的家乡，交予乌苏大国师安魂！如有违令，灵魂永世受困在此！”

将军长吁一口气，却加重了那声咳，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萧副将忙转到他身后拍着背安抚，将军最后一声咳响起时，身体一个踉跄，卟的喷出一口血，血中带着凝块，众将士全都忽地站起身来，站在门边的几个人稍一犹豫马上出门寻巫医，“快去传巫医过来！”

漪澜是众人当中最冷静也是最混乱的一个人，她看得清清楚楚，将军吐出的那口血，跟她日前吐出的那滩酸水如此相像，理了理混乱不堪的思路，回忆自己中毒是怎么好转的？如果是第二天重启自动会复原，那么外面那些活死人就不会延搁至今，导致一具具白骨横行。如果是这毒素并没有清除，为何自己这些日子没再吐过血块，也没有其它变化？脑子里嗡嗡作响，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将军。

萧副将和蓝丝一左一右护住将军坐在椅子上，蓝丝端了一碗水准备喂他喝下，将军摆摆手，“都离开我，马上退后三步。不要碰那滩血！我知道你们有许多疑问，我现在无法回答，只是猜测，敌营夜枭的主将应该是也沾染了那种毒素，这毒随血走，刚才那血书我碰过之后短时间便发作了，你们不要再碰任何人的血了，听到吗？”

将军的话如同一个炸雷在帐中响起，众人如同钉子一般在原地不能动弹。打仗不见血？那不是玩笑吗？

这时刚才出去传令的笔贴士回来复命，见此情景急忙上前两步，将军见他神情焦急，点点头，示意他代表发言，笔贴士转过身一抱拳，“诸位将官，刚才将军所言不虚，据从敌营回来的探子讲，中毒之人先是吐出血块，之后很快便会全身血竭而只显骨，所以，对战时直取……直取白骨首级，便能杀敌，并不会有血溅出。”

笔贴士的话音刚落，帐内一片惊叫声，“将军，你让我们发的重誓我们不能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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