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个打开方式着实有些原始,林泽心里幻想的救世主画面是像《星球大战》那样的宇宙激战,再不济也该是像《黑客帝国》那种穿梭空间促使人类觉醒,当然,比起像《超体》那样化身成一个U盘,回到古代也算是蛮好的待遇。只是Z至今再没有出现过,难不成有了这个储君的身份,他的辅佐就完成了?
古文里怎么说的来着,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未及林泽细想,一股巨大的压力忽然向他袭来,尽管不是身体被控制那样的恐怖,但源自内心的惶惧依旧让他浑身冷汗直流,汗毛倒立。
顶着巨大的压力,林泽努力回头,正是自己名义上的父亲,负屃国君。这次比上次看得清楚很多,国君神姿健体,浓眉厉眼,即使年逾半百,勇威之气依然长存不懈,仅仅这一眼,便令林泽的心理防线几近崩溃。
负屃国君不知何时前来,此时正严肃地盯着林泽,眼神深邃而凝重,仿佛屏蔽了人世间的一切红花绿柳,眼中的“九半”便是他的整个世界,一眼便可将其望穿。
更令人惶恐的是,负屃国君的眼神中竟然隐隐约约有一丝金光闪烁!
那是什么?龙威么?难道九国的开国始君真是龙之九子?难道九国历代国君皆是神龙的后代?那自己现在的这副身体岂不也是流着神龙血脉?
“儿臣参见父王!”
林泽赶忙行礼,焦虑之中这句“父王”倒是轻车熟路了很多,惊讶与后怕参合着敬佩,几种情绪在林泽心中盘旋未定,纠缠不清。他自己也分不清这种情绪是好是坏,是对是错,但他似乎已经渐渐认可了自己是“九半”,或者说,开始适应了这个身份。
国君沉默地盯了林泽许久之后,终于开了金口。
“这里景致如何?”
“很辽阔,很壮美。”
国君目光忽然深邃,登高远眺,虽不知他心中在想什么,但免不了都是些江山之事。说起来也是矛盾,负屃之国如此喜好文乐,怎会有这么一个不懂风月的国君?不过,若不是这个不懂风月的国君日夜殚精,负屃之国的国人们又何来闲情雅致的安稳。这大概就是林泽心头那一丝敬佩的来由。
“为父曾教导过你,情深不寿,想来你是一并忘却了。”
“儿臣,愿意从新学起......”
一来一回两句话,气氛竟就此沉默,负屃国君似乎被林泽的回应给噎住了,没有马上接话,略微点头之后,国君却从衣袖中取出一支木簪亮在林泽眼前,正是林泽偷偷藏起来的“Z的信物”。
这木簪怎么会在国君手里?想到这,林泽不禁一身冷汗,以国君的睿智,看出他这个“假儿子”的破绽可能也不太难吧?但这么快身份就被戳穿是否太逆天?
林泽不敢接过木簪,回想起刚刚国君眼中那一抹金光,瞬间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牙颤栗地打着下牙,几乎是准备一口气招供全部。
谁知国君竟一把将林泽拉起,林泽险些被这大力拉地跳飞出去。
“堂堂负屃储君,怎可为一女子轻易下跪!”
等等,女子?什么女子?Z是女的?这么刺激不会吧?
林泽愣愣地看了一眼国君,又被他威严的面容吓得低下头。国君却并无恶意,只将木簪塞进林泽手中,继而背过手去继续远眺。
“情深不寿。吾儿若能将为父的教导谨记于心,便是最好。如今九国暗自角力,国运难测,切莫陷于儿女情长。”
“......儿臣,遵命。”
国君简单地挥了下手,示意林泽退下。林泽顾不得多想,反正身份没被揭穿,谁知道这副身体的原主人都搞了些什么“情深”的孽债。拔腿先撤,以后再说。
话说回来,国君刚刚那副尊尊教导的样子,严厉之中竟还有些慈祥,令林泽心中多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心胸稍微明朗起来,像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又像是枯萎的草木迎接春雨,如重释负。但转念一想,国君的话语之间透露出,这木簪定然是跟一个女人有关,似乎并不是什么Z留下的信物。
这个毫无责任感的“神”,还真是彻底消失啊!要不是靠着自己机智过人,估计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吧!
林泽刚刚松了一口气,不远处一个面目清灵的佩剑侍者急匆匆跑了过来,此人正是木拓。木拓是储君九半的贴身侍卫,两人可以算是一起长大的发小,关系甚为亲密,九半自幼身体虚弱只能从文练不得武,所以木拓就从小习武,如今已是功夫了得。九国之间每三年会开启一次九国朝会,国君们聚集一处商议天下之事,民间则借此发起各种擂台,名为胜殊擂,擂台比赛包括斗武、斗文、斗术、斗兽等分项,擂台前十将被记录在榜,名为有名榜。这个有名榜无论官方还是坊间,认可度都非常高,而木拓就曾在上一次胜殊擂的斗武比赛上赢得了登上有名榜的荣耀,是当年的斗武第七名。
所以,储君九半身边有木拓这样的高手,原则上绝对安全。当然,这只是原则上,毕竟现在这副身体的主人是一个叫林泽的现代人,而原主人九半,八成是被那头叫绿狼的妖兽给弄死了,从身体上并无致命伤来看,说不定还是给吓死的。
几天的接触让林泽对木拓十分放心,尽管是九半非常亲近的人,木拓对人的分辨能力却没那么高深莫测,换句话说,只要林泽一直顶着九半这张脸,木拓就会一直对其深信不疑。骨子里是个非常单纯的少年啊,林泽不禁暗自赞叹自己的演技。
“九哥,怎么样?国君没责怪你吧?”
“什么九哥?你当这是什么地方?”
少年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赶忙单膝跪地抱拳请罪:
“微臣知罪,请九殿下责罚!”
“跟你开玩笑的,起来吧。”
“谢九殿下。”
少年缓缓站起身,冲着林泽一顿傻笑。借着捉弄木拓,林泽的心境也瞬间愉悦起来,不由得意地笑出了声。木拓见状,知道又被九哥捉弄了,也跟着做鬼脸以示亲近。以前的九哥也很亲近,只是平日里少有言笑,相处起来总还是隔着些文墨,那些精深的感慨,木拓大多听不懂。现在的九哥明显开朗不少,似乎受了个伤,忽然就打开了笑穴。
凉风袭来,一丝悲意冲撞到林泽心中的愉悦,林泽回过头去,目光穿过悠长的走廊,看到那个仍然立在赋童台上俯瞰天下的男人,林泽的眼神也跟着复杂起来。
林泽与木拓一路返回储君寝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大多是木拓在絮叨,林泽一边听一边暗暗分析,他需要了解的事情还有太多,每一次聊天都像是在上课。
近年来九国间虽然时局不稳,但只要不名言开战,明年的九国朝会还是会如期举行,那也就意味着胜殊擂亦会按时举办,这有名榜上不知又要有多少人榜上无名。林泽心里盘算着一件事情,那就是趁着胜殊擂多招聘几个高手,万一Z真的不再出现,身边多几个死士保护还是必要的。
“木拓,你觉得明年胜殊擂斗武三甲会花落谁家?”
“不好讲啊九哥,听闻狴犴之国出了个姓卫的浪客,持双手满刃刀,被人传得可神了,据说没人真正见过他出刀,见出刀者必为刀下之鬼。”
“坊间谣传吧,还有说东海玄悟崖下有位思竹老人术法高深莫测,结果还不是被发现死于野熊之口。”
“呃,思竹老人应该是修灵圆满羽化升仙了吧,留下个肉身刚好被畜生糟蹋了而已。”
“修灵?羽化飞升?哈哈真的假的?”
“木拓也是道听途说来的,术法之事我也不懂,皆是嘲风人和囚牛人的擅长,只知道高级的修灵之法早已绝迹多年,众人奔走尝试也未见真材。除了国君长右殿下曾受灵术高人点拨,这些年来,再无相关神人轶事。“
林泽不禁感慨这九国虽大,传说也是太少,几日里说来说去,都是同样的陈年旧事,连民间野史都很少听说,甚是无趣。胜殊擂要是能如期举行,一定得亲自前往去检验这些打擂者的真章,修灵术法林泽是不太相信的,想来估计都是些障眼法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