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等候沈三应允,便接着说道:“这今年入暑以来,多风多雨,渭水大涨,坏了我帮中良田七十八亩有余。”
沈三道:“这事我也有所听闻,那几十亩地,今岁还能收几成?”
鞠云凤道:“良田因渭水绝口而被淹,我们同官府百姓一道堵了口子,因那水无处可放,我恐淹了岸边村落人家,因此做主,将水放入我堂下七十八亩洼地里。这七十八亩地的庄稼,根已为水泡烂了,今岁大抵颗粒无收。”
梁沽道:“淹就淹了吧,没淹着人家住处,也是你鞠云凤积下的阴德。”
沈三道:“那租种那几十亩地的农户,你怎么安排。”
鞠云凤道:“暂拟免了他们今年租,并补给些银钱以供生活,这里是佃户名单与名下所毁之地及拟补银钱数目,请帮主过目。”
鞠云凤说着,也是一伸手,身后走出一人,拿出一沓纸来,鞠云凤接在手中,也不用蒋腾去传,直接递给了沈三。
沈三接在手中,看了一看,拿起笔来,写下一个“准”字,又递给鞠云凤。
沈三道:“这件事,鞠堂主做的很好,我帮中不缺那几十亩地,也不缺补出去的这点银子,缺的是人心,缺的是众志成城。”
厅内诸人,皆称赞鞠云凤有风有范!
沈三又道:“谁还有事要议?”
韩晋堂堂主罗秉生道:“我有一事……”
————————————
叶山县,十五里铺。
李晗、李敏、李颢及一众随从,皆被道觉和尚绑缚起来,锁在屋里。
李晗最初醒来破口大骂,骂了一两个时辰,道觉和尚只在他身前五六步外诵经,却不曾理会他。
李晗骂得累了,渴了,渐渐的声音小了下去。
道觉和尚便说道:“庆深、庆海,李施主口渴了,奉茶。”
这庆深,庆海便是道觉的两个小徒弟,俩十七八岁的小沙弥。
李晗本来已经骂的疲倦了,渐渐收了声,听见了道觉这句话,怒气又冲了上来,破骂道:“司马欲,你个阴险小人,还茶?茶什么茶,你不在茶水之中下毒,安能捆绑了你爷爷,快快放开了我。你如此卑劣行径,还诵什么经?日后见了佛祖,你怎么交待?你个卑劣小人,啊!还有你爹司马老贼……”
李晗又是一阵破骂,道觉和尚好似耳不能闻,目不能见,只是低头诵经。
过了许久,李晗又骂累了收声,道觉诵了一遍金刚经,起身要往李晗哪里走,刚走了一步,李晗又骂了起来,这一次还让他儿子李颢跟着他一同破骂。
道觉见李晗又开骂,一转身,又坐回蒲团之上,双手合十,开口诵经道:“如是我闻……”
李敏长出一口气,道:“三哥,歇一歇吧,你骂的也该累了。”
李晗道:“老子骂他一万年也不累!”
李敏道:“莫再骂了,还是要跟他谈谈话。”
李晗喊道:“司马小贼,你过来吧,老子不骂你了。”
道觉不动如山。
李晗又高声道:“秃驴,快过来。”
道觉和尚依旧不动如山,依旧似耳不能闻,目不能见,真个如四大皆空。
庆深庆海端了两杯茶,到李晗李敏面前,道:“我师傅诵了这遍经,自然有话要跟几位施主说,几位施主想来也累了。我给几位松松绳子,不知几位能否答应我俩,松了绳子,不要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