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未知起点(1 / 2)

 二人在三中教学楼走廊里寻找高三十四班的位置。走廊很大,像是工厂车间。各种班级教室、器材室、教研室令人眼花缭乱。第一次来这里的人都会有这样一个明显的感觉,那就是这里不像是学校,而更像个教育博物馆,因为有关教育的一切都在这里得到了充分展示。二人转了半天也没找到高三十四班的位置。无奈,边母叫住了一位老师模样的年轻女子。

“请问,您知道高三十四班在哪里吗?”

女子上下打量着边母,然后用一种略带鄙夷的口气说道:“你走错了,高三十四班在顶楼,六楼,这里是二楼。”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了。

就连大脑神经迟钝的边母,此刻也感受到了女子那瞧不起人的态度。她一边走,一边小声嘟囔着。

“快跟上,这不都是为了你么?!我还从来没像今天这样低三下四过。”

边远并不搭茬,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在他心里,眼前这个女人就像是偷了别人东西,还发短信安慰别人的小偷,是那样虚伪和恶心。他简直不想看她一眼。

从二楼到六楼这短短的路程,二人走了将近十分钟。倒不是说有多难走,主要是迂迂回回的楼梯和出入口令人应接不暇,一不小心就会走错。走到五楼时,边母终于支撑不住,坐在台阶上气喘吁吁地歇了起来。边远不加理会,继续往上走。边母歇了几十秒,一鼓作气上到顶楼。

二人终于来到六楼。那个女子说的没错。只要一上六楼,就会看到高三十四班。因为整个楼层,只有这一个班级。

作为教学楼的顶楼,按理说这里应该是一个特殊的楼层。但打眼望去,这里却平平淡淡,毫无亮点可言。挨着楼梯口,是高三十四班的教室。教室靠着走廊的一面有三个窗户。不知为什么,教室出奇得大,简直有其它班级两倍还多。边远注意到这一点,心里像是预感到什么似的,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明白,教室越大,班级越乱,这是他总结出的一个规律。他觉得这个规律可能就要降临在自己头上。

除了高三十四班,这个楼层就没有其它任何教室了。在走廊的那一头,是每个楼层都有的厕所。如此就形成了这样一个奇观:班级和厕所遥遥相望。

站在楼梯口处纵览整个六楼,会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这里似乎存在着某个神秘磁场,让人为之不解。此刻边远就有这种感觉。他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后来居上的边母对这一切没有丝毫察觉。她气喘吁吁地径直去敲教室的门。

此时正在上课,但却听不到任何声音。边远不禁有些好奇。他悄悄趴在后门那里,往里面看,却什么也看不到。原来门玻璃是磨砂的,并不透明。教室里面就像个神秘空间,发生着人所不知的事。

边母敲了一会,见没人应答,又敲了一会。半天,还是没人开门。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在上课吗,齐校长也打过招呼了,怎么没人开门?”

正当边母自言自语之际,门从里面缓缓打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睡眼惺忪地握着门把手。

“找谁?”男子的眼神里透着疲态,那样子很明显是刚从睡梦总醒来。

边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复述一遍。男子的脸上并没浮现出那种恍然大悟的样子。他只是自然地点了点头。

“哦对,刚才齐校长给我打电话了,说转来一个学生。你儿子还是你闺女?”

“是我儿子。”边母说着,转头寻找边远。后者正站在后门那里研究门玻璃。

“快过来!”

边远楞了一下,然后慢悠悠地走过来。边母似乎有些等不及,她快步走过去,拉着他的手回到教室门口。

“这是我儿子,就是他转学。”

男子看着边远,那眼神鬼鬼祟祟,充满着敌意和不屑。边远甚至感觉到一股浓重的阴气。他有这种感觉是不无道理的。这个男子个子极高,将近一米九左右。但他似乎一点也没有个子高的人所拥有的那种舒展大方的气质。相反,他的背弯得很严重,一米九的个子硬生生给弯成了一米六的既视感。他的头发稀疏而突兀,像是后接上去一样。很显然,此人是个心思极重的人。要么属于忧国忧民任劳任怨那类,要么就属于心机重重满腹心眼那类。边远感觉,他属于后者。从校长,到这个男子,没想到三中全是这种似人非人的怪物。他不禁为自己未来一年的命运担忧起来。

男子把目光转向边母。

“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母亲,今天陪他来报道。我们刚从校长室出来。”可能觉得说自己的事说得已经够多,边母不禁对男子发问。“您就是吕老师吧?”

男子迟疑一下,那样子似乎在思考谁是吕老师,然后发觉自己才是。

“啊对,我就是。让孩子进来吧,你可以先回去了。”

边母转身面向边远,给他理了理上衣衣领。她目光里满是担忧和不舍。

“儿子,这回一切都办妥了,未来一年你就在这儿好好学吧,可别像上回似的给妈惹事了。你看找到这么一个要你的地方多不容易。你得理解大人的良苦用心。在学校听老师话,妈就先走了。”

边远的眼睛盯着旁边的消防栓。他看也不看边母的脸。

嘱咐完毕,边母恋恋不舍地下了楼。她一步三回头,差点踩空楼梯。

这回门口只剩下男子和边远。气氛有那么一瞬间变得很尴尬。二人之间就像在做一种无声的博弈。虽说肉体没动,但意志早已厮杀在一起,杀得不可开交。

前者把门打开,站在门边。

“进来吧。”

这三个字说得波澜不惊,极为平淡。而这平淡中又透着一丝令人害怕的冷静。

边远谨慎但又不失体面地走了进去。

一进教室,他只觉豁然开朗。比起宽阔的走廊,这里更大更宽敞,仿佛世外桃源一般。设计这栋楼的人一定是个出色的楼房设计师。别的不说,这栋楼的构造着实令人眼前一亮。

走廊里昏昏暗暗,而这里却阳光明媚。教室位处阳面,此刻,上午的阳光正透过窗户斜射进来。那阳光照射在人的脸上,照射在光秃秃的黑板上,有如跳跃的孩童,有如稳重的老者。

教室内部的装饰简单实用。除了桌椅黑板,四面墙上还挂着四个壁扇,此刻只有一个开着。那璧扇左右扭着头,节奏均匀。后面的墙上还有一个黑板,上面画着板报。与之相对应,门口的墙上挂着一个手机袋,用来存放学生的手机。旁边是台饮水机,水桶里的水仅剩下一点。

扫视过教室内部的模样,边远的注意力转而放在学生们的身上。教室里一共有差不多五十多个学生。此刻他们都趴在桌子上睡觉。那睡姿千奇百态。有的正常趴着,有的靠在椅背上,有的把头埋进别人的怀里,有的横躺在两张椅子拼接而成的简易的“床”上。而睡相更是五花八门。有的淌着哈喇子,有的在磨牙,有的咕噜咕噜说着梦话,有的睡觉打把势,把书桌上的书碰了一地。

吕老师在边远身后把门关上。他缓步走上讲台,站定,用手拍了拍桌子。瞬间,底下的各位睡仙不约而同地慢慢抻着懒筋,那样子简直像训练过一样。

“干啥啊老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