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幼宜像往常一样,给舅舅舅妈打了招呼就背上包出了家门。
舅妈见她手上空空,叮嘱了句,“幼宜,外面下雨呢,你带伞了吗?”
幼宜已经走到下一层的平台上了,回过身拍了拍鼓鼓囊囊的包,朝着舅妈笑了一下,“都在里面呢。”
舅妈这才放心,朝着她挥挥手,“带了就行,快去吧快去吧。”
听着幼宜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楼道里,舅妈才准备关门回去。
就在门锁关上的一刹那,她的脑袋里突然闪过刚刚幼宜冲着她笑的画面。
怎么……一下子就觉得那么奇怪呢。
……
雨愈稍稍大了些。
幼宜走到楼下,时间虽然还早,但溪风小区大多住着都是上了年纪的住户,大家都习惯了早起,来来往往不少人。
她四处张望了一下,确认没人注意到自己后,才慢慢拉开拉链取出一把黑伞撑在头什么,能来这里的人,无论是谁,目的都一样。
幼宜找了个干燥的地方,将背包打开,取出那只相框。
相框里的男人眉眼宠溺,那双眼睛永远那么温柔地看着她。
幼宜将遗相摆好,又从包里拿出纸钱、香烛和一套纸做的西装,点燃了火。
山上风很大,她点了好几次都没点燃。
可她已经点过很多次了,凭借着记忆,将纸钱捏在蜡烛上,终于成功燃起了火苗。
火光将男人的容颜映得更加温柔。
幼宜一直没说话,抱着膝盖沉默地看着照片里的男人。
即使身边的草地和泥土将她的裙摆弄得脏污不堪。
直到火光将纸西装渐渐吞噬,她才捡了根小树枝拨弄火堆,小声说:“爸爸,我给你买了套新衣服,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过了两秒,她又说:“不行,你不喜欢也得喜欢,这是我送给你的,你必须穿上。”
香烛上的火苗小小地歪了下身子。
“你是觉得一套衣服不够吗?”幼宜轻声念叨,“还有很多钱呢,你在那边随便花,最好再买一架钢琴,我知道你最喜欢钢琴了……”
顿了顿,她嘟囔,“就是不知道你那边物价怎么样,要是买不起的话,一定要告诉我啊……”
“爸爸,”幼宜垂眸看看自己,想到什么,站起身转了个圈,“我今天好看吗?”
火苗又歪了一下。
幼宜重新坐下来,撑着脑袋,神情有点低落,“我已经好久不弹钢琴了,不过我知道你希望我一直能弹下去,所以我今天穿了这条裙子来看你。”
“你是不是很奇怪啊,为什么这条裙子我现在还能穿?”幼宜歪了下头,眼神狡黠,“这是我找人重新定做的,和你最后一次来看我比赛的时候我穿的那条裙子一模一样,花了我半个月工资呢。”
一整个下午,幼宜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说她这些年的事情,说她的高考成绩,说她现在是一名家教老师,说到……周久安。ъiqugetv.net
到最后,天色已经晚了。
看着逐渐西沉的夕阳,她又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低低的抽泣声响起。
“算了,我知道你听不见的……”
火苗将最后一点“财务”舔舐干净,烟灰也随着飘散。
幼宜将照片收进了背包,站起身的时候,因为坐了太久,差点摔倒。
旁边有人扶住了她。
她抬眼,竟然是那个带她上来的中年女人。
竟然也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