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中宵匆匆来到田况官厅,拱手行礼。
田况道:“副使且坐。刚刚前线狄太尉送军情来,我们议一议。今日贾太尉和程副使不在,枢府只有你我二人。我们议过了,入宫禀明圣上。”
杜中宵落座,田况道:“夏安期带兵占了银州,其属将种谔进占弥陀洞,党项就算亡了。不过银州残军逃窜,救了弥陀洞的兵马后,一起逃入了大漠之中,据安庆泽和黄羊平。前几日,狄太尉亲率大军十万,兵分三路,去攻残军。军情送到京城,想来两军已经接战了。”
杜中宵听了不由皱起眉头:“占领银州,党项就算是正式亡了。这些党项残军干吗不降?现在安庆泽和黄羊平被四面围住,没有纵深,怎么能够坚守?”
田况道:“党项人为什么不投降,而是带大军北去,这可说不好。原因我们不必猜测,只知道他们逃了就是。狄青十万大军进剿,依副使估计,党项残军可有机会?”
杜中宵想了想,道:“这个时候,党项人哪里还有什么机会?不过苟延残喘罢了。他们估计打的是熬走狄青大军,而后再出的主意。当年继迁叛国,不就是诱杀曹光实后,东山再起么。延州虽然向北运粮不易,还是能支撑狄青大军些日子,党项人的算盘必然落空。”
田况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党项一战,看来就要结束了。现在要紧的,是两件事。一件是怎么从契丹两帝相争中得利,再一个,就是狄青所部二三十万人,该如何处置。”
杜中宵沉默了一会,道:“对契丹战事,要紧守一个原则。占领关键地域,但不要过分刺激,以免两国大战。耶律洪基击败重元之后,契丹再次统一,必然有一小段时间,契丹会上下同心,其军力非平时可比。等过上两三年,这股气泄了之后,再打就容易了。”
田况奇道:“副使为何这样说?自重元在大同府称帝,契丹已经打了五年,该国力不济才是。”
杜中宵道:“太尉,契丹两帝争立的时候,其境内的统兵大族,一个一个都鬼精鬼精的。除了两军前线之外,其他地方都一切安然,甚至贸易交通都没有断绝。说是打了五年,其实除了燕云两州外,其余地方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一旦洪基胜出,天下官员将领必然要表忠心,一段时间难制。”
田况想了想,还真是这个样子。契丹的内战,跟中原五代时可不一样,两帝打得难解难分,地方大族只是坐观成败。要不然,他们哪能打上五年的时间,全面开战国家早支撑不住了。真正受到战影响的只有燕云两州,其他地方不但没受影响,许多大族还多了许奴隶呢。
这是契丹的特点,虽然也实行帝制,但说到底,几个大族的势力不小,对政治有很大影响。随着洪基优势越来越大,得到越来越多的大族支持,势力反而越打越强。等到他攻进大同府,契丹境内的所有大族都被动员,仗反而不好打。
双方争帝,前线动辄数十万人。其实战兵不多,大多都是动员的民夫。燕云两州受到很大影响,其余地方可影响不大,现在不是双方大战的时候。
田况道:“且不说契丹。灭了党项后,狄青兵马该如何处置?”
杜中宵沉默一会,道:“此事要看圣意如何。此次战事,虽然最后胜利结束,是难得大功,但战争中的问题也不少。初进军时,大军前进缓慢。到了后边横山,又发生多次乱事。说起来,这都是狄青所部的缺点。进攻党项时,党项已经被朝廷四面包围,各地都缺少纵深,大军还能够胜任。跟契丹作战,军中有这些毛病,就很难讲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