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况道:“先不必管圣意,副使觉得,应该如何?”
杜中宵道:“依我说,应该把大军召回京师,重新整训。枢密院和三衙,一样要重整,真正把军队和战事管起来。军队首先要打胜仗,再说其他。如此做,只怕扰动不小。”
田况点了点头:“这次党项战事,其实足够让众臣看清原来禁军的毛病。不过,重整禁军,有两个难处。一是合要求的将领不足,再一个军中老人向何处去。”
杜中宵道:“要想恢复燕云,打败契丹,不做大的改变是不可能的。军队委统兵官,朝廷和主帅对军队的掌控力不足,这个问不能够解决,就很难做到。而要解决,不动大手术不可能。”
田况叹了口气:“我是如此想的,其实朝中大臣很多人也是这样想的。但真正要做,遇到的阻碍必然极多。不说别的,当年副使在河曲路的时候,就在京城设军校,培养将领,整训禁军,最后还不是半途而废。说到底,要真正整训禁军,就要给军中老人出路。”
杜中宵道:“军中老人,无非是求一个富贵,一生无忧而已。朝廷总是可以想办法,把他们养起来就好。现在朝廷府库充盈,这也并不是难事。”
田况笑着摇头:“副使,养一个老兵,就要少一个新兵,军队的数目是死的。还有,以前禁军中的习惯,一切决之于统兵官,许多将领,他们可不只有俸禄。几个人没有什么,这样的将领多了,朝廷也必须考虑。若是处置不当,这些人到地方为乱,那可不是小事。”
杜中宵自然知道,军队改革最大的障碍,就是军的老将,和一些世代为兵的人家。这些人没有其他的生存技能,数量又不少,不给他们出路,军队的改革就很难进行。宋朝以军立国,哪怕皇帝一时同意了改革,这些老兵老将没了生布根本,一起去皇宫哭诉,皇帝还是要改过来。
想了又想,杜中宵道:“太尉,若真是要整训禁军,看是不是可以这样?自我在京西路营田,铁路又修到了江陵,两湖一带不断有人迁入,与蛮人发生了不少冲突。两湖地区湖泊众多,土地平旷,是营田的好地方。不如把原来的老兵发配到两湖,去镇压蛮夷,兼且营田。朝廷的钱粮,也支持得起此事。”
田况目光一亮:“此议不错。其实禁军老兵,不过一二十万人而已。真要计较起来,其中的许多人还可入军校,能够学习出来,重入军队。真正要朝廷养起来的,也只有几万人。如果能让他们到两湖去营田,朝廷出钱粮,数年之间就有可能自给有余,是个办法。”
杜中宵叹了口气:“太尉,奈何此事终是要看圣意如何。禁军很难整训,说到底,是整训中淘汰的人太多,他们很多与皇家关系非浅。我们想办法,只是想办法罢了。”
田况笑道:“副使又怎么知道圣意不想如此?”
杜中宵听了不由怔住:“莫非,圣上也有意重整军队?”
田况道:“党项一战已经看得清楚,禁军不整训,就很难应付大规模战事。而要恢复燕云,就要与契丹大战,圣上也明白。前日,圣上召我和文相公,讨论过此事。”
杜中宵点了点头,心中有些明白,随着党项战事结束,两府也要变动了。而田况,显然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已经高过了贾昌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