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位河东路转运使的样子,似乎真有一个不错的建议。
范宇不由得重视起来,他对陈贯道:“陈使君所说的来对了,似是意有所指,不知道所指的是什么。”
河中知府刘予也很凑趣,急忙给陈贯将酒盏倒满了,“陈使君为河东转运使,受朝廷倚重于边事,又是个知兵的。想必所说的,必是有的发矢。”
陈贯看到了两人的殷勤之意,不由有些得意道:“组建新军之事,老夫早有此意,只不过并无这等权力。今天安乐侯既得官家允准,那老夫便将自己一些所得讲一讲。至于采纳不采纳,便看安乐侯自己的意思了。”
端起酒盏,范宇双手向着陈贯一举,而后一饮而尽。
“陈使君既然能当面说出来,想必也已经琢磨了许久,定是老成之言。”范宇放下空的酒盏笑道:“若能得陈使君指点,使我事半功倍,我是感激不尽的。”
陈贯点点头道:“谈不上指点,安乐侯既得官家看重,我自然无有不助之理。组建新军最重要的,便是兵源的问题。若是以现有的边军来建,恐会带来不少军中已有的恶习。因此,安乐侯可从民间招募。而这招募兵源,还有极大的学问。”
范宇对着陈贯拱手道:“陈使君可畅所欲言,我愿闻其详。”
刘予也有些好奇,他也知道陈贯是个恃才傲物之人,因此颇为期盼这位陈使君的高论。
“民间百姓操持百业,其人性情,便与其所谋生之业有着极大的关系。”陈贯笑道:“凡是车、船、店、脚、牙,这些人皆不可为兵。这等人卑下狡狤,为兵则必败。商贩货郎等人,圆滑事故明哲保身亦不可取。为仆为役的,这类人奴情既重也不可取。”
“若是这样,恐怕只有农夫可取了。”刘予不由得开口道:“这些人一年四季侍弄庄稼心思惟一淳朴,为兵亦必可令行禁止。”
陈贯点点头道:“刘知府说的不错,若是在其他路的话,便是从农夫之中招募新军倒也合适。可是在我河东路,却是有更好的兵源。”
刘予不禁纳闷,“陈使君所说的更好的兵源,我却是想不出来。”
“陈使君刚才所言,皆有道理。听君一席话,便使我有茅塞顿开之感。”范宇赞叹道:“由此可见,陈使君在这方面可是用过不少心思。若以使君所言,这兵源定然是新军最佳的选择了。”
范宇开始的时候,虽然重视这位陈使君的话,但是直到听了对方刚才所讲的那些道理,才知道对方真的不是乱说,也不是倚老卖老。
“我河东路与其他各路有些不同,这地下多有泥炭产出。太原左近,便有许多泥炭矿场。”陈贯接着道:“这些泥炭矿的矿洞,浅则数丈,深则数十丈。往往便须矿工下入洞中挖取泥炭,但是这矿洞之中或泥土虚浮或有地泉,往往这等挖矿之人九死一生。非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之人,是不会去做这一行的。而且这等人都是贫苦挣扎之人,心思也只求一口饱饭罢了。若是从这挖矿人中招募新军,稍加训练,便是敢战死战之辈。”
尽管范宇听到陈贯说到泥炭矿之时,便已经猜到,对方所说的定然就是泥炭矿工。
可是听完了陈贯的说法,范宇还是感觉很是震撼。
以大宋现在的条件,挖煤矿那真是随时都有可能死。矿洞里面顶多就是一些木板木柱,对于渗水和塌方的抵抗能力极差。可想而知,若不是艰难到了一定程度,岂会有人去赚这等绝命钱。
河中知府刘予,也被陈贯的话给惊到,半晌都没合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