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1 / 2)

佩剑星痕 美丽的蛇 0 字 2021-07-04

 对于苏进为郑洪辩解的话,知道他说也算是实情黄琼只是微微一笑却并未反驳。()大齐文官极少有领齐俸禄的事情,黄琼早在老爷子当初命他拿出一份整理宗室条陈的时候就知道。但在他的心中却认为这并不能成为贪腐的借口。对于他来说,贪了就是贪了,这没有什么借口好找。

不过尽管对苏进的这些话有些不以为然没有当做一回事,但有一点却是出乎他的意料。苏进讲这些并未落井下石,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要保郑洪的。这与自己听说二人自共事以来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的情况还是有些差距的。而且苏进的这些话也有些不像自己平日对他的了解。看来此人还不算迂腐过头。

思及此处,黄琼淡淡一笑道:“常人都说你迂腐、固执,现在看他们还是看走眼了。你这个人还是很活络的吗。怎么这么多年下来,却一直在翰林院打转?本王听说你当初在翰林院之时,几乎是无人不参,你的所有顶头上司几乎都被你参过了。你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捞到外放的机会,连一任学政都未放过,是不是因为你平日里得罪的人太多了?”

听到英王此话,苏进不禁摇头苦笑,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道:“王爷,墙撞多了,终会有清醒的时候。京城的官场就一个大的磨盘,时间一长你无论多锋利的棱角都给你磨平了。下官都年纪一把了,早些年的那些**早就在这多年的宦海生涯中消磨的一干二净了。只要求自己不与他们同流合污,对的起自己的良心就算了,其他的不敢在奢望什么了。”

“的确,下官在明德元年进士及第之时,尤其是在选入翰林院之初的确豪情万丈,一心想在官场建功立业,辅佐圣君为这天下百姓作出一番事业来。可却未成想十几年下来,处处碰壁。要不是皇上苦心积虑暗中维护,别说为百姓做一番实事,恐怕早就被人踢出来了。”

“读了这么年的书一直以为文死谏,武死战方位兴国之本,自己一向也是这么做的。结果活了这么多年才明白,若是想为百姓做些事情,不是单凭一腔热血能做得到的。”

“还是郑洪说得对,你若是心中真有百姓,想为天下的百姓做一些事情,有些事情你就逃不开。只要你身在这个官场,就不可能有独善其身的可能。除非你不想在做官了。如今这个官场上清官与贪官的唯一区别就是拿多拿少,拿完人家的银子办不办事和是不是什么钱都敢要。最关键的就是你是不是拿着钱,还能为百姓办些实事。”

“他和我讲他当年在福建路知县的任上,平日里收火耗,别的县一两银子收到四五钱,甚至六钱的。他每两银子只收两钱,当地的百姓便已是感恩戴德,临调任的时候苦苦挽留,居然还送了万民伞?尽管这两钱银子对当地百姓来说也算是一个不小的负担,但总比其他地方收到五六钱要好的多。他调走了,再换一任恐怕收的就不是这个数目了。”

“他告诉我,他虽然也收了银子,但至少也在当地兴水利,奖垦荒,建学堂,将当地的县学彻底的翻新。尤其是迫使桂林郡王府提高了收购茶叶的价格,使得当地百姓种植茶叶一年的进项至少增加了一倍多。就这一项就可以说对当地百姓功德无量。”

“这年头你若想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你至少得保住你的官位。可你不送银子,不同流合污,你这个官压根就做不长,早晚也得让人给排挤下来。与其换一个贪婪成性,只顾自己捞钱不顾百姓死活的人来,还不如自己先琢磨怎么将自己的官位保住。好赖你在任之时还能为百姓做点事情。”

说到这里,苏进转过头看看黄琼的表情,又道:“王爷,对于郑洪的这些话我刚开始的确不服气。可现在,我却找不出反驳的理由来。这么多年的壁碰下来,就算是在不晓事,也学的乖了。”

他这么一说,黄琼倒是想起了两人初次见面的时候,嘴角不禁一弯道:“苏大人好像并没有学到多少圆滑。你这些话让本王想起了你我二人初次见面之时的那一幕,貌似当时苏大人的长进并没有进步多少,可比不得现今这般开通。”

听到黄琼此话,苏进的老脸不禁微微一红道:“那时候下官心中不是有气吗?王爷您也知道本朝大部分皇子的做派,除了个别的亲王之外,去亲王府做长史、司马实在是一件苦差事。下官也知道去亲王府做一任长史,也算得上是一条升官的捷径,可本朝皇子的做些做派,下官宁愿继续在翰林院做冷板凳,也不愿走这个所谓的捷径。别到时候升官不成,把自己弄去啃沙子。”

“宋王府三任长史都没有做到头,一个撤职,一个不到四十就被迫致仕,一个干脆被流放的黔中路。如今这第四位长史还不知道能做多长时间。与其他王府相比,宋王府的长史更被其他人视作畏途。”

“宋王倒还算罢了,那位德妃却实在难以相处。管的松了,宋王出了什么事情,第一个倒霉便是王府的官员。管的严了,宋王在她面前一哭述,倒霉的还是王府的官员。尤其是作为王府属官之首的长史,十有**要第一个倒霉的。”

“那位被流放黔中路长史就是因为没有能制止宋王出猎,而宋王在出猎之时因为马匹受惊,从马上跌下来,一条腿被跌断。虽然并未留下什么后患,但德妃却迁怒于王府长史。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让皇上不仅将王府长史撤职还流放至黔中路。这位长史的遭遇当真是倒霉到底了。大齐历代亲王府长史,被撤职的有之,受杖责的有之,但是因为王爷跌断腿被流放的却是唯他一人。”

“楚王府两任司马,一个只做了两个月,就被皇上杖责了三次。一个好不容易挨了一年,银子花了无数,宁愿降级去做一八品的县丞,也不愿意在做这亲王府的司马。”

“不瞒王爷,下官当初在得知将被调任英王府长史之后,心中极为不情愿。只是诸王府长史全由皇上钦定,只要皇上下定决心,却非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能够改变得了的。”

“尽管无法改变皇上的决定。但诸同僚的下场,却是时刻在提醒下官。况且自己的性子自己知道,自己的倔性子一上来,若是在摊上一个难伺候的主子,弄不好会有杀身之祸。王爷刚刚出宫,朝中诸位同僚无一人了解王爷的品性,若是王爷与藤王、宋王、楚王是一类人,下官岂不是要倒大霉?”

“在想尽办法也没有想出能够调职的法子之后,下官无奈只能想一个笨折子,就是激怒王爷让王爷自己向皇上提出赶下官走。哪怕就是有如楚王府那位司马一般,去做一个八品县丞也无所谓。”

“再加上当时王爷与诸皇子之中最荒唐的永王交好,又以堂堂一介亲王之身,居然带着姬妾去探视其与前夫所生之子,实属荒唐之极。下官那里会知道王爷居然会去与京兆尹打擂台。下官自以为也摊上一个荒唐的主子,心中更是灰心之极,所以才出言不逊。下官,还要多谢王爷大人大量不予追究下官的冒犯之罪。”

对于苏进请罪之话,黄琼微微一笑却未答话,而是指着远处一座小村庄道:“苏大人,你我已经纵马奔驰了这么久,前边有一村庄,你我进去讨碗水喝可好,也可以休息一下。骑了这么长时间的马,本王倒是无妨,大人久不骑马,恐怕这身子骨有些受不起了。再说你这个一府首宪也不要总坐在你的知府衙门,多下来体察民情也是好的。”

说罢,不待苏进点头答应,便转过头喊过刘虎道:“咱们这一阵子疾驰想来也跑了有一段距离,去问问这里是什么地界了?”

“回王爷的话,咱们跑了这么久,想来已经出了郑州府府治了。按照咱们出城走的方向来看,这里应该已经是郑州府治下钧州新郑县地界了。”听到黄琼的吩咐,刘虎抬起头看了看周遭的环境,想了想回答道。他是郑州本地之人,对这里倒是熟悉的很。

闻到刘虎的回答,黄琼略微一笑也不答话,一带马缰一马当先的向着那座小村庄驰去。紧随其后想要劝劝这位王爷注意一下自身安全的苏进见到这位年轻的王爷已经拔腿先行,无奈之下只能苦笑着摇摇头赶上。

黄琼怕惊吓到村中的百姓,离村子很远便下马牵马缓步而行。如今已是初冬,早已经收获完毕的田地中自然不会有农人做农活,是以直到村中,黄琼一行人才遇到百姓。

只是村中人见到黄琼一行人的表现之后,却让黄琼很是不解。见到村中来了一行鲜衣怒马之人,村中百姓非但没有人上前答话,反倒是面露惊恐之色的纷纷赶回家将家门紧闭。霎时之间街道之上便空空如野。

黄琼见到村民的表现,不禁面陈似水,转过脸看了看看到此景之后一脸尴尬的苏进没有言语,转过头随手指着村中一座房子对刘虎道:“去叫一下门,就说我等路过此村想要讨口水喝,休息一会。你是本地口音,会方便一些。”

正当刘虎点点头正要叫门之时,却又被黄琼唤住又吩咐道:“切记不许用强,不要吓到村民。人家若是不开门也算了,再寻一家便是了。”

也许是刘虎口中的乡音起了作用,也许是见到黄琼一行人进村之后并没有自己想象那般,在刘虎唤了好半天门之后,那户人家紧闭的大门才勉强打开一条缝隙,一位老者探出身来拱手道:“不知壮士何事。”

颇有些失去耐性,正准备放弃的刘虎见到这户人家总算出来人,不由的暗自松了一口气,强装出一副笑脸回身指了指黄琼一行人道:“老者,我们主仆从郑州到钧州经商路过这里。我家主人有些口渴,想借贵宝地休息一下讨碗水喝。”

见开门的老者不答话只是一脸防备的看着刘虎。黄琼走上前,拍了拍刘虎的肩膀示意他让开,拱手道:“老者人家,非是我们有意打搅,只因为这天气太冷,我等大多又是文人出身,这一快马加鞭实是有些受不住,所以只好打搅老人家清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