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2 / 2)

佩剑星痕 美丽的蛇 0 字 2021-07-04

听到黄琼此言,老爷子不由得一愣,方想起自己在英王刚刚返回京城之后便让其立即进宫,此时却不知被打岔打到那里去的真正缘由。

只不过思量良久,老爷子才幽幽的道:“算了,人已经不在了,在说那些有什么用?韩王家眷一事你就不要在操心了,朕自有安排。”

说的这里,老爷子略微沉思一下道:“朕一直想问问你,你在郑州大开杀戒真正的理由是什么?难道当时真的是到了事情无可挽回,不采取极端手段无法稳定住局势了?你在奏折之上写的太简单,朕现在要亲耳听你说说。”

对于老爷子的问话,黄琼没有半分迟疑的道:“父皇,这个儿臣在奏折上已经说过,儿臣入郑州不过半日,整个郑州府城上下便已经是流言四起。这些流言使得郑州府上下人心浮动,几欲酿成大乱。受人蛊惑的郑州百姓不过三数日之间,已经几次冲击府衙。若不是骁骑营弹压得力,恐早已经生变。”

“父皇,儿臣并不是嗜杀之人,但当时的情形却是儿臣再不情愿也只能借这些人的脑袋压一压郑州府混乱的局势,震慑一下那些在百姓之中摆弄是非,鼓动百姓造反的小人。”

说到这里,黄琼略微沉吟一下道:“父皇,儿臣采用铁血手段杀掉这些人也是为了快速稳定住河南官场的局面,更是为了他日少杀人。这种以杀止杀的事情儿臣虽不赞同,但在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有的时候采取一些过激手段是必然的,更是必须的。”

“儿臣在入郑州不过旬日便接到河北、山东甚至两淮诸宗室数张拜帖,与儿臣拉拢感情。儿臣心中明白,这些人与儿臣拉拢关系是虚,他们盯着的是韩王府名下的那些土地。若是儿臣不利用铁血手段树起威信,震慑一下河南路的那些地方官,那若是让些为了银子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龌龊官们与宗室连起手来欺上瞒下,恐怕这些土地最后到朝廷手中能达到三成就已经很不错了。”

”另外这些官员一旦被押解进京,难保为了保命不胡乱上下攀咬,恐怕会引起一桩泼天大案,这河南路的官场立即会陷入混乱之中。河南路与郑州府的官员除了安抚使与郑州同知为新上任不久之外,其余官员无不皆是在河南本地任职多年。”

“这些官员平日里相互关联、勾结串通一气,相互这**下面都不干净。若是那些官员真的胡乱攀咬,这河南路上上下下的官员恐怕都会被牵连进去。”

“朝中官员本就因为同年、师生、同乡甚至亲戚关系结为许多党派,这些官员进京之后无异给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提供了争权夺利的本钱。为了大局稳定着想,就算儿臣在不想,也只能替他们擦**。父皇您不知道,在儿臣杀人之时,河南路的某些官员脸上表现的居然是惊喜。”

“最关键的是这些官员都该死。儿臣派人查抄这些犯官府邸之时,查抄出来的物品让儿臣都难以置信。仅仅一个七品县令家中抄没出的物品就价值上万两银子,家中丝绸堆积如山,因为长久不用,已经开始腐烂。即便现银也有四五千两之多。”

“这还仅仅是一个七品县令家中抄没出的。那些品级权势在他之上的知府、知州、同知、通判诸人那?父皇,这些几乎已经达到一个惊人数量的银两、财物、房契、店铺、古玩中有多少民脂民膏,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儿臣到郑州不过两三日,前来告状的百姓已经将郑州知府衙门围的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这些百姓的状子儿臣派人调查过,大多皆是属实。”

说罢,黄琼从袖口里面抽出厚厚的一沓状子恭敬的递给老爷子道:“父皇,郑州府到今日地步,除了二哥强占民地,聚敛钱粮之外,这些官员更是难辞其咎。”

“而且儿臣暗中调查,发现整个郑州府上下的官员除了新调入的几名官员之外,这些人随着任职时日结成了一个庞大的上下牵连的利益集团。这些人平日里相互勾结,拉帮结派,贪赃枉法,这天下之事就没有他们不敢做的,这些官员从根子上都已经烂透了。这些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安抚郑州百姓。”

说到这里,黄琼看看老爷子听完这些话之后低沉的脸色,又道:“父皇,朝中的形势您比儿臣清楚,若是这些人押解进京交由三司会审,您说有几个能按照《大齐律》处置?恐大多都能逃过一劫。大多数人也就是一个罢官或是流放而已。若是任由他们拿着搜刮来的财物换一个地方继续享乐,又何以警示世人,何以面对天下百姓,何以面对那些被他们弄的家破人亡的郑州民众?”

黄琼的话说完,老爷子长时间没有言语,良久才看了看黄琼道:“朕也知道如今天下吏治已经败坏到了无法收拾的局面。若是想解决此事,还需从根子上着手。但朕已经老了,已经实在没有那么大的精力再去大动干戈了。所以朕才想好好选择一位品性坚毅、敢于担当的储君,将整顿吏治的交给下任皇帝去解决。”

“你能有如此眼光朕很欣慰,你没有白费你母亲的心血。你是性情中人,让你在明知也许会对朝廷带来不利影响的情况之下去娶桂林郡王府的郡主,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但若摆脱目前朝廷对桂林郡王府在钱粮上的依赖,朕需要时日。你既然身为皇子,为天下社稷受些委屈自然也是应该的。”

“好在也不是定完亲便要成亲,至少也要等大行皇后丧期过了才能成亲。你们定完亲事之后,这位郡主还要与世子在京中至少呆上一段时日,你可以想办法了解一下这位郡主的人品。朕想,这点手腕你还是有的。至于将来怎么做就看你自己的了。若是家事都无法摆平,朕还能指望你什么?”

说到这里,老爷子看了看听了自己这番话之后依旧苦着一张脸的黄琼微笑道:“在相亲之前,你老实的在府中呆着,好好替朕琢磨一下增开商埠一事。另外,朝中之事你也多留意一下。待相亲完毕,朕给你派点差事,省的你闲的难受,整日里给朕找麻烦。好了,你现在可以滚了。”

“父皇,请您稍等片刻,还有几件事情,儿臣琢磨了一下还是先向您禀报为好。儿臣在钧州遇到一人,就是以前的钧州御窑都监司马宏。儿臣观此人是一难得人才。此人是明算科出身,而我朝明算科已多年未选出人才。”

“相对于进士、明经二科,明算科更加枯燥乏味,入仕也更加艰难。是以时下世子入仕多选进士科,明算科几乎无人问津。而工部、户部,却需要大量精通明算之人。父皇,此人上次不过是受到牵连而已,并未有大过,虽有瑕疵但人才难得啊。”

“除了此事之外,儿臣还有一事请父皇处置。原钧州知州不顾朝廷下旨豁免郑州府诸州县三年钱粮一事,逼迫钧州下属诸县百姓补交自韩王就藩以来因土地被韩王府侵吞所欠之钱粮。而且其收上来的钱粮并未有一分银子上缴府库,皆揣入个人私囊之中。此人如今已经被儿臣锁拿进京,正在宫外等候发落。”既然已经可今儿一天说了,那就都说了,省的自己以后麻烦。尤其那位身后站着德妃的知州大人更是**烦一桩。

“哦,你在钧州遇见他了?”老爷子的记性不错,黄琼一提起司马宏的名字就想起来这位被他为了保太子无辜被扔到陇右啃了几年沙子,刚刚才被自己赦回来不久的倒霉蛋。

不过虽然想起来此人是谁,也知道此人在当年盗卖御窑一案之中实属于被牵连。但老爷子却并未谈及此人起复的事情。只是淡淡的道:“既然他如今在你那里,就先由你安置。他的事情过一段时日再说。”

“至于那个知州之事,朕相信你说的是真实的,不会蒙骗朕。至于这个人怎么处置?还是交三司会审吧。你既然在郑州没有下狠手,朕就不好再逾越了。定制还是要遵守的。你在郑州之事是非常之时行的非常之事。可一为不可再为。好了,朕今儿说了这么多实在有些乏了,你跪安吧。”

黄琼看了看老爷子的确一脸疲惫,也就没有在答话。只不过在他正准备跪安的时候,一直守候在御书房外的高无庸突然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见到跪在一边的黄琼,将刚要说出口的话又咽回了肚子之内,一脸犹豫的看着正因为思路被他贸然打断而一脸不豫的皇帝。

见到高无庸急三火四的跑了进来,又吞吞吐吐的,老爷子一摆手道:“阿九是朕的儿子不是外人,你有话就直说,不必忌讳。”

心思灵动的高无庸一听老爷子的话,知道老爷子没有想瞒住英王的心思,便也干脆的道:“是皇上。刚刚接到蜀王别院中的侍应太监急报,方才蜀王卧室不知道因为何事突然燃起大火,蜀王在进卧室之后又将门栓死。待将蜀王别院诸人将大火扑灭之时才发现,这个,这个,蜀王已经在大火中殉难。”<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