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说得最多的就是‘怎么把观察者给弄过来’、‘要用怎样的力量才能把观察者给搬过来’、‘把观察者搬过来之后要做什么’。”卡门耸了耸肩，“你知道，它们就是一群脑子不正常的东西，话题什么的，全看它们当下在想什么。哪怕是我主动找它们搭话，它们也没办法稳住话题，没几句话就跑偏了。”

冥界之主脸颊抽了两下：“总之，我还是建议你别轻敌大意，观察者这家伙……邪门得很。当年我被打个半死的时候，状态并没有现在这么‘清晰’，不是特别清楚那段时间经历了什么、发生了什么，所以也给不了你更多建议。”

“无妨，你维持好封印与虚空地域的稳定就行。”卡门不甚在意晃着手笑了起来，“我去会会他就知道了——放心，不会有问题。”

目送卡门变成一道黑影消失，冥界之主的表情扭了一会儿变得极度古怪，忍不住低声轻叹：也不知道让他过来到底是对是错……惹，或许一开始直接退军会比较好吧？——要不是卡门一直强调要过来看看，他可能就退军了——别等会让观察者打了个半死又是好几个纪元动弹不得。

这一时代啊，也快到结束的时候了……眼下这个关键时期，他确实不想和观察者起冲突——一开始要是知道观察者还活着，他说什么都不会过来，反手把卡门死谏回去，然后让将军默默地退兵就行了。现在，应都应下了，来都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一步是一步了。

他表情凝重望着远方迸发着斑斓之光的创世之柱，忽然觉得脑阔一阵隐隐作痛，痛到他满脸扭曲和痛苦，疼得他满心疑惑不解——大概是因为看到起源造物，灵魂的阴影发作了吧，也不知道为什么唯独会对那个柱子发作，他看到创世之杖都没那么紧张。

挥手将“起源·混沌”的后续能量化作一记横扫挥砍出去，扫平已经推到脸上来的混沌星辰，云诺星正要凝聚出长弓继续用能量洗地，动作却是微微一僵，顿了半秒钟，继续拎着起源之杖·墟冥剑，汇聚在剑鞘上的能量随时准备撕开封锁让其彻底爆发。

前方约五米处的空间，忽然有几道灰暗云雾盘旋着落在空间里凝聚，变成一道人影出现，卡门背着双手，脸上挂着怪异的笑容看向他，黑底的灰色双眼里流转着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这笑容这眼神，一会儿指定要抽丫一顿。

“真是令人惊讶的构造，得算是我所知的最杰出的‘起源作品’吧。”卡门眯着眼盯着他上下打量，“不过起源的成分，唔，只占六成左右……己身纯粹的意志在接触到起源后仍能留下四成的分量，该说是‘奇迹’吗？非常特殊。”

云诺星拎起起源之杖·墟冥剑朝他缓步走去：“你在说什么？”

“呵，他们没和你说过么？唔……也是，毕竟在你成为传承者的时候，‘起源’都已经逝去了，当然不会有人告诉你这些。”

卡门摊摊手，正要继续说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混沌能量即刻便在手中凝聚成一把两米长的似是大刀似是长剑的兵器，朝着前方用力挥下！

“锵！”

忽然从空间里冲出来的起源之杖·墟冥，带着如星河暴涌的力量劈在他手中的兵器上，交接的两种力量在此处引起剧烈的能量爆发，震散了靠近他们的所有能量，连前方的秩序屏障都溅起了一阵阵巨大的涟漪。

云诺星冰冷的目光穿过眼前能量爆发的帷幕与卡门近距离对视着——看不清楚这家伙眼中的意思，干脆不理会了——片刻后捏紧了起源之杖·墟冥剑，已经濒临破碎的剑鞘陡然融化，墟冥与溟溟一同释放的力量让他的气息踏入了一个更疯狂与暴躁的层级中，墟冥带着重若元界的力量一剑朝着卡门挥舞劈下！

“墟冥的……”卡门只来得及仓促说了半句话，立刻撤销了攻击的力量抽身而退，躲开了墟冥剑绽放后的这一次重击。

“轰嘭！”

起源之杖·墟冥剑斩落的那一道攻击坠落在大地上，巨大的能量剑芒在大地上平推出去，横扫路径上的一切敌人，直到从众神界的边缘冲出去，在星空中绽放出一道剧烈的能量爆发才徐徐消散。

“咻——，看来你和墟冥的契合度也挺高的，不愧是那位的传承者，我……呵呵，真是个急性子。”

他只是仓促说了半句话，观察者便再一次冲锋上前，带着无尽的死亡与毁灭的力量朝着他发起急促的攻击，肆意宣泄的毁灭力量不断撞击在他身上，虽然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但他们周围的所有混沌士兵统统都遭殃了。

“秩序与混沌，或者说起源与混沌，是大元界的两个趋向、选择，也可以说是与它们相关的，‘终极’的道路。”

攻击擦身而过的瞬间，俩人都在电光火石那一霎陡然转身，凝聚起全力朝着对方脸上招呼过去，起源能量与混沌能量对轰的动静像是有两道星河正面冲撞，炸散的每一分能量抛洒出去，都会引起一次剧烈的能量爆发。

卡门震喝一声爆发出混沌能量，将观察者这一击的力量完全击溃，又在一瞬息凝聚起下一次攻击的混沌能量，正要乘胜追击的时候，反倒是观察者先一步一剑劈在了他面前，让他微微一怔，只能转攻为守，快速招架着观察者疯狂而迅猛的攻击。

“这两条路，这两种选择，事关此世间的最大秘密，它们可不是什么馈赠，也不是什么赏赐，不过是一个‘充满恶意的礼物’而已。在你加入起源之后，不管你此前抱有何种念头，都会在起源的规则、概念的潜移默化影响下被完全同化，到最后，不过是变成类似‘傀儡’的存在而已！”

卡门的身影骤然消失，突然丢失目标让云诺星动作一顿，目光快速闪烁了一阵，随后快速凝聚起世间之罪的力量，身体大幅度转过半圈，将所有能量聚在起源之杖·墟冥剑上，朝着自身左后方尽全力挥舞过去，星河与烈火已经先一步喷涌而出。

被他的攻击锁定的那处位置，忽然有一道巨大的灰暗爪子撞碎空间出现，巨大的掌心里有数百道兵刃如同长枪般朝着他暴刺过来。

“砰！”

两道攻击的对碰只进行了刹那便结束，混沌能量消失了大半，数百道兵器全都破碎，云诺星也在那一次能量对碰中倒飞出去，飘了好几秒才强行稳住身体。

卡门在他面前十来米的地方浮现出来，挥着手凝聚出兵器，摆着一副轻蔑的神态缓步朝着他靠近：“所谓思想钢印呢……而且，是大元界里最强大的两道思想钢印。”

“身处于起源，到最后便会只为了起源而行动，你所思所想的一切，全都以起源为基础，以起源为优先，混沌亦然。没有人会察觉到自己的想法已经被‘动了手脚’，因为这是你自己必然的变化，是由概念得出来的，注定的结果。‘被扭曲的你’，只会将其当成理所当然，认为，这是自己‘知晓一切’后所经历的变化，以为是你自己得出来的结果，殊不知，自己已经迈入了无法回头的泥潭里，早已无法回头。”

“呵呵，都是一样的，不管是起源还是混沌，都……”卡门再一次打断了自己的话语，表情陡然一变，挥手凝聚起层层叠叠的混沌屏障，混沌能量所铸的图案在他背后骤然浮现，喷发出无数的灰暗云雾，将他所在的地方裹成一团厚重的云雾球。

“滚！”

云诺星震喝一声，尽全力将起源之杖·墟冥剑刺入前方的空间里，身上飘浮的能量虚影也在这一刻将大剑刺入空间中，轰响的“起源·混沌”与亿万群星所爆发的毁灭洪流融为一体，让这股毁灭浪潮淹没了整个战场，将除了冥界之主与卡门俩人之外的一切混沌力量全都扫荡干净。

“砰！”

一秒数以亿万次的能量爆发只在顷刻间就崩碎了卡门三分之二的防御，接连不断从身上碾压过去，让他也感觉如遭重击，身上的混沌能量接连崩塌又重新恢复，但是渐渐的，恢复的速度赶不上崩溃的速度，在浪潮将他淹没的几秒后，他的所有防御都在一次能量爆发中彻底消失，整个人被浪潮卷着、拍打碾压着撞出去数万里远，随后一头撞在一团直径几百万里的“冰雹”上，又被漫天的冰霜裹挟着坠落在大地上，撞得他灵魂都一阵哆嗦。

他从大地上缓缓飘起来，摁着脑袋晃了几下，重新激活混沌能……

观察者的身影如鬼影般突兀地浮现在他面前，近在咫尺的起源之杖·墟冥剑带着无尽的死亡与毁灭气息将他包裹，那股力量似乎已经覆盖了他的灵魂，让他的动作完全僵硬。

“罪语·枭首！”

无法形容的那道力量在刹那间爆发，将他连着此方大地、星空、虚空一同劈成两半，他能清楚看到自己的构造与灵魂在快速瓦解，他所做的所有防御都被那股怪异的力量轻易瓦解，形同虚设。

“砰！”

一刀两断的攻击在大地上劈开一道巨大的深渊裂缝，卡门几乎裂开的身躯也像是垃圾一样被扔出去数十万里远，斜斜地撞在冰原大地上砸出一个巨坑，在坑底伴着尘埃滚了数圈才停了下来。

混沌能量从卡门残破的身躯里轰然浮现，如同一股灰暗的火焰吞噬了他的身躯，他抬手按着自己被劈开的左半侧身躯给它摁了回去，灰暗的烈焰在伤痕所在的位置转了一圈后就把身躯给“缝”了回去，紧接着，他像个没事人一样爬了起来，拍打身上的尘土，对着观察者赞叹道：“很漂亮的一击，若不是缺少概念级力量，恐怕连我都会受到重创。”

“话说，找你说两句话有这么难么？你可真是个急性子。”他看着悬在半空的观察者，提起一口气慢慢飘了起来，在他面前十来米的位置停下，继续开口，“那么，刚刚说到什么了来着？哦，思想钢印。”

“能摆脱此思想钢印的人……呵呵，除‘我们’以外，你还是第一个。也许，这也是它们看上你的原因之一。”

“所以？你想说什么？”云诺星眯起眼睛冷眼盯着他，混杂着世间之罪气息的声音听上去特别奇怪，像是有几千道嗓音一同开口。

“也没什么。”卡门耸肩轻笑了起来，“‘起源’的结局如何……你也很清楚，以你之特性，‘混沌’的一方才是你的归属，这点，你比我们更加清楚不是么？”

“我所寻求的，只是当年那个问题的答案。”他朝观察者抬起左手，做出像是邀请的动作，“由它们所说的那句话，即便放在今日也仍然生效——混沌里留有你的一个位置，你……”

“我说了，你们来晚了。”云诺星缓缓举起起源之杖·墟冥剑对准眼前这个神经病，“这已经是第不知道多少次的提问与回答了——无谓的问题——我的答案不会改变。”

“唔，倒也是很正常的回答，如我所想一般。”卡门放下手，无所谓地笑了几声，“我倒不怎么在意，不过是它们让我有机会就代为提出而已，就像例行提问一样。”

“那么……”他缓缓收敛了脸上挂着的笑容，表情变得严肃认真了一些，“谈话已经结束了，也该办点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