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枯禅并非初唐三大家之一的学派，更非当真枯坐千百年的释宗禅慧，不枯禅是一处古寺院，荒凉萧瑟，木叶自枯树之上而坠。

“外人都说不枯禅院皆是不世高僧，各个能枯坐千百年不起身，眼眸闭合便是一甲子春秋岁月，呼吸之间人间已过万年，其实都是糊弄外人的话，之所以叫不枯禅，只是因为寺前这树。”

月光下，一颗脑袋若明月皎洁，除却月光的映衬之外，更有自身头皮的精致保养，一位沙弥喃喃低语，他身边一道身影与他一般少年大小，只是毛发浓郁，乌黑发亮，引得这沙弥眼中一阵冒火。

落叶堆积，若小山一般。

“这不枯树传说已过了千年，在不枯禅出现之前便已在这庙宇之前扎根，由于常年不枯萎，这才有了不枯禅的说法。”

小沙弥清扫落叶，不留神般撞到了那大树之上，一片落叶飘零，自他身边那黑发少年眼中落地。

“的确是不枯，但也的确是枯了。”

少年将落叶扫净，凝望眼前这极大古树，虽落叶千万，但此时树上依旧有浓郁黄叶，不曾彻底凋零。

哪怕是五六与七八交替两日的异样风雪，也难以让这古树有凋亡之态，故此，不枯禅寺前永远有两位清扫落叶的弟子。

“清扫落叶能静心，据说前面两扫落叶的僧人自幼年扫到了暮年，至生命凋零的最后一刻，依旧没能见过这棵树彻底落光木叶的模样。”

小沙弥感慨，脑袋上撞出一颗红包，与明月之光一起在黑夜下生辉，一眼望去，也是玄妙莫测。

“不是说不枯禅内的人都能活个千百年，都是修行有成的得道人。”

沙弥身边的少年似有疑惑，却并未有求解之意，他看见了身边的小和尚，眼中不觉有失落之色。

“既然有你我这般的凡俗之人，那不枯禅寺的这些神话也都是外人杜撰了。”

“你是俗人，我不是。”

小沙弥头顶红包，手掌胸前竖起，若寺内那些释宗僧人般做出个庄严相来。

“我是乘龙来的，你是被庙里老和尚捡来的。”

见少年不信，这小沙弥微微动怒，他欲继续解释，天穹之上却传来一阵恢弘之光，若有佛陀念诵之声自四方响起，一道亮光从远方飞速而来，似流星般坠入那不枯树身后的寺庙内。

小沙弥走到少年身边，对这突兀之光打断自己的话语颇为不满，只是身边少年却目光呆滞，直勾勾望着那流星一般的光泽消失之处，喃喃道：“虎龙，你可看见那火球里头有两道人影。”

“自是看见了，但这有什么可惊讶的，我昔日乘龙而来，不也在这寺前扫落叶。”

小沙弥满脸鄙夷，已是动了嗔妄痴怒诸多念头，一阵微风吹来，那方才堆积好的落叶山林却是直接被吹散。

狂乱飞叶之中，小沙弥笑中带泪。

“区区落叶，当初乘龙而来时，我已想到会有今日磨难。”

不枯禅前落叶，清晨与落日时皆有一位寺中老僧前来探查，散去则要重扫。

小沙弥望漫天飞舞落叶，烨然若神人。

“暮鸿，我见方才那火光来的蹊跷，万一有妖魔作祟未免不美，我去探查一番，稍后回来。”

小沙弥快步跑走，已是踏入古树之后的深深寺庙中，黑夜未尽，手持扫帚的暮鸿微微呆滞，想起那火光之中的身影，便将扫帚一扔，也是跟随离去。

不枯禅并非一处庙宇，若初唐三大家中寻常道馆庙宇，则供一尊石像，有一处鼎炉，唯有少数传承悠久的名寺庙宇，才有庞大福地。

不枯禅寺庙绵延，若星辰点缀，处处相映，自远方看去，或如一条盘旋巨龙，或如匍匐雄狮，自云端俯瞰，则处处庙宇皆神妙，或藏云雾，或建于山巅。

小沙弥遁入一片云雾庙宇，已是失去踪影，暮鸿紧随其后，踏进几步，却已天旋地转，眼前场景变幻几次，却依旧是晶莹砖瓦。

“据说不枯禅中的庙宇并非以初唐砖瓦所雕砌，每一颗皆为历代各个寺的高僧体骨，甚至坐化舍利所建。”

暮鸿眸光闪烁，若幽暗光泽，他抚摸那冰冷砖瓦，手掌与之接触的瞬间，耳中似有阵阵禅唱，只是瞬息，这声音却已归于虚无，四周依旧是寂静深夜，这黑发黑眸的少年隐约沉思，他似在极力回忆，旋即盘膝而坐，双手接成一个异样手势，十指皆动，各有指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