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泪光里,却见慕容画楼一袭湖色苏绣凤纹香纱稠旗袍,静静立了一瞬。白云归刚刚对容舟那番话,她听在耳里,脚步不由自主便有些酥软,直到容舟落泪,才走了过来。</p>
“大清早的,这是怎么了?”她故作不知情,笑语轻盈。</p>
容舟料想,慕容画楼是极其得意的。</p>
她忙拭了泪,转眸间有旖旎妖娆,脸颊红粉融融,欲言又止。</p>
白云归已挥手道:“去洗把脸吧,回头吃早饭!”</p>
眉宇间的不悦已经遮掩不住。</p>
吃了饭出门,两人并肩坐在汽车里,画楼便笑着打趣他,为何大清早惹得佳人落泪。不知道为何,听到白云归早上那席话,她心头那片雾霭缓缓散去,心路照进了明媚的骄阳。</p>
她想要惬意的生活,家中有个被丈夫宠溺的姨太太,多少会添堵。知道白云归并不是很在乎,她的生活又恢复了以往平静,难免情绪大好。</p>
白云归见她眉梢的俏皮,没有了昨日那种疏离的冷淡,有些吃惊。女人的心思真是变化莫测,阴晴不定。不过她情绪不错,他也乐于见到,便把早上跟容舟的话简单说了下,又道:“我又没说什么,她就受了好大委屈似的。到底有什么好哭的?那眼泪也太不值钱!”</p>
“女人都爱哭!”画楼莞尔。</p>
这人太不解风情了。她虽然从未经历情事,也能明白容舟为何落泪,他反而毫无怜惜之情,只觉得厌烦。</p>
白云归便回眸打量她:“我跟你说话,比跟她说话直接很多,就从未见过你哭!我又不是骂她,说的都是事实,改了不就行了?这样小家子气,真不知道她从前的冷傲去了哪里!我倒是欣赏她从前那份傲骨。”</p>
画楼没有多言,只是笑了笑。</p>
有些女人虽然身染风尘,可她被所有男人宠在怀里,那些坚强和傲骨不过是她风情的点缀;像画楼这种从小在刀光剑影里摸爬滚打、九死一生的,坚强和傲气是生存的必备。</p>
她们自然是不同的。</p>
两人直接去了五国饭店。</p>
苏莹袖早已起床,正斜倚床头做针线,绣着一双小小袜子。</p>
如今的女人,除了专门的绣娘和寒门小户人家的,都不爱做针线。搓麻将、听戏、看电影喝咖啡才是富太太们的消遣。</p>
难得还有这般古典的仕女。</p>
画楼不禁唇角微翘,叫了声妈。</p>
白云归跟在画楼身后,喊了声亲家太太。</p>
苏莹袖惊喜不已,把针线随手放下,拉住画楼的手,也打量着白云归,笑道:“大半年不见了,督军依旧这般英武。”</p>
白云归笑了笑:“你的气色也很好。”然后又问了她一些闲话。</p>
寒暄半天,慕容画楼便道:“妈,等会儿我和督军去看看房子,选间僻静的小公馆给您住,叫副官快马加鞭去买现成的家具。房子选好,下午派人去打扫,摆上家具,再添些生活用度,您明日便可以搬过去。”</p>
“不用这样急,这里住着挺好的!”苏莹袖温婉笑了,“你昨日才下了车,也累坏了,多歇歇脚。迟几日再安排也不迟。”</p>
“我这样年轻,身子骨极好,不会累的。这里再好,也是饭店,住着不踏实。有了自己的小公馆,就像是回了家,住着舒服!”画楼笑道,“妈,等您的小公馆安排好了,我再领半岑来看望您。”</p>
苏莹袖颔首,眼眸中浮动光晕。</p>
画楼又道:“我晚上再来,您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没有?我给您带来……”</p>
苏莹袖不愿意驳了画楼的兴头,便道:“我想吃些枣糕……”</p>
画楼忙道好。</p>
从五国饭店出来,在大厅里听到一阵清脆悦耳的笑声。</p>
有个时髦女郎穿着黑色湘绣血红牡丹的旗袍,凤眼靡丽,红唇烈烈,谈笑间风情款款。</p>
画楼顺眼望过去,目光在她身上微微停顿,便又被那个戴着金丝眼镜、态度倜傥的男子吸引。</p>
“那个,就是李方景的三哥李潋之?”出了饭店,画楼问白云归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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