麓子期站在石阶边。看着运送瓜果的役夫来来往往,听昏”几位王侯说笑,嘴角露出了微笑。虞姬生了儿子,他这个做兄长的也十分高兴。在他和虞姬分侍共项二人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担心妹妹。项羽这个人是有万夫不当之勇,可惜。耍玩权谋,他根本不是共尉的对手,好在他也看出来了,共尉从头至尾就没有要杀死项羽的心思,所以虽然双方斗得热火朝天,他还是能劝妹妹放心,当时还只是估计,现在已经成了现实,皆大欢喜。虽然现在兄妹俩都有了自己的家,可是他们还是像往常一样互相关心,一想到虞姬总是荡漾着幸福的笑脸,他就由衷的感到高兴。
“你怎么回事?东西送完了就赶紧下去,这里是你能站的地方吗?”中郎将刘拒轻声低喝着,将一个役夫向下推。那个役夫中等身材。并不强壮,比起其他人来,他的脸皮白净得多,显得比较文弱,他指着虞子期的方向,轻声和刘拒解释着什么。刘拒有些不快,大王和几位侯爷在上面说话,一个。役夫在这里捣什么乱,要不是共尉有令不准对百姓耍蛮,他早就一脚把这个不识相的家伙踢下去了。
虞子期听到了声音,不悦的抬起头看了一眼,那个役夫看起来有些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的了。他有些好奇,向刘拒走了过去。刘拒一见惊动了郎中令虞大人,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恶狠狠的看着那个役夫,恨不得揍他两拳。
“大人刘拒不敢怠慢,连忙给虞子期行礼,准备解释一下。
“怎么回事?。虞子期走到面前,摆摆手,示意刘拒不要紧张,然后上下打量着那个役夫,那个役夫挺直了身子,不卑不亢的看着虞子期。并不因为他是两千石的九卿就紧张。虞子期笑了:“你是何人?是否与我相识?”
那人撇了撇嘴,向后退了一步。拱手行礼:“草民是东牟县曲阳里人。”
“曲阳里?”虞子期眼前一亮。他家就是富平里的,和曲阳里相隔只有五里,这么说起来他们还是同乡。以前大概见过面,怪不得看起来有些眼熟呢。他和虞姬少小离家。投入仓海君门下学艺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乡,这次跟随共尉出巡,共尉放了他假,让他回去几天。还没来得及起程,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同乡了。
“原来是乡党啊虞子期乐了。挥挥手,示意刘拒去办自己的事,他把那个役夫请到一边,拱拱手道:“敢问尊姓大名。”
那个役夫打量了虞子期几眼,见他脸色诚恳,不像是故意作伪,便还礼道:“不敢,草民委敬,儿时曾与将军来往过几次。只是时日久了。将军军务繁忙,怕是想不起来了。”
虞子期听他言语之中有些讥讽。有一丝不快,可是看到乡党的愉快让他没有和他计较。共尉经常对他们说,你们这些人在高位的在高位。再差也是个二百石的郎官,放到家乡,那就是一县长吏,又加上是宫里的人,恐怕就连县令见了,都耍礼让三分,回家探亲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让人觉得难以接近,那样别人就算当面尊敬你。背后也会看不起你,另外也坏了宫里的名声。虞子期禀承共尉的旨意,平时一直是这么教郎官们的,自己当然不会和委敬这样一个人到中年还没有达的人计较。
他一拍脑袋,哑然失笑:“妾兄见笑了。我离家近二十年了,确定不怎么想得起来。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曲阳里的神童嘛。”
委敬的脸上掠过一丝赧然。他从小聪慧,确实有神童之名,不过随着岁月的流逝,他并没有得到挥的机会。现在还是一个普通百姓,被征来服继役,而那个当年穷得没饭吃,背井离乡的虞子期现在却成了两千石的九卿。真让他有些惭愧不已。
“大人说笑了,什么神童,都是乡里人随口说说而已。当不得真的
虞子明有些兴奋,招手吩咐一个郎官拿过来一些瓜果,就在路边树下的一块大石上席地而坐:“妾兄。坐,不要客气,我看你忙了这么久。一定也渴了,吃点喝点,我们说说话。一听乡音,我这心里就热乎乎的。”
妾敬忙了大半天,确实又累又乏。一听这话,正中下怀。虞子期关切的问了一些家乡的事,特地问到了家乡现在的生产情况。共尉身边的人回家探亲的,都要顺便打听家乡的情况,回来之后向他汇报,以便让他掌握最真实的情况。虞子期也习惯了这个做法,顺理成章的打听起了情况。
“总的来说还好妾敬一边啃着瓜果,一边说道:“韩柱国平齐之后,咸阳的新政也跟着实施起来,赋税少了,官吏们催逼得也没那么紧,一年忙下来。一家老小也能混个肚圆。只是,”
“只是什么?”虞子期收起了笑容。妾敬一看,连忙住了嘴。虞子期一愣,立刻明白他误会了,连忙说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无妨,是不是有官吏自行加赋,还是有豪强横行乡里?”
“都不是妾敬见他这么说。也放松下来:“官吏到还好,豪强就算霸道,也比以前有所收敛。只是齐地刚刚收复,去年又一直在交战,所以生产恢复得很有限,韩柱国征收的刍稿之类的虽然不多,也让百姓
女敌没有再说下尖,可是他的意思虞午期明白了。他沉吟瞻郑重的看着委敬说道:“你要见我。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大王说?。
委敬点了点头:“正是,我想向大王献上一计,或许能不用大动刀兵就可以解决大王之忧。”
“是吗?”虞子期心中一喜。他知道共尉最近在为什么犯愁,如果委敬真有办法解决,那倒是个再好不过的办法。他想了想,点了点头道:“行,我帮你引见大王。这样吧,你在旁边休息一会儿,等大王有空了,我再带你去见他。”他站起身来,又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对娄敬说:“你等着,我去给你找一套衣服来,穿这个衣服去见大王可不行。”
“不用妾敬一抬断了虞子期的话:“我不换衣服,大王如果愿意见我,我就穿这个衣服见,大王如果因为我穿这样的衣服不见我,那我宁愿不见。”
虞子期神情怪异的看着了一眼委敬,这小子还是那么牛气啊。他点了点头,不置可否:“也好,你在这儿等着吧,见与不见,全在大王。”
“多谢大人委敬躬身致谢。事情说了一下。共尉歪着脑袋想了想,想不起来这个委敬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在他的印象里,没有这号人。不过,委敬拒绝换衣服的脾气倒是让他有了几分兴趣。这个年代还有些战国遗风。士人还没有象后世的读书人一样奴颜婢膝,他们面对权贵。大多还能保持几分自尊。
“请他进来吧共尉穿好了衣服,正色说道。
委敬等了半天,已经累了,倚着大树正昏昏欲睡,被虞子期叫醒后。他还有些糊涂,一看到虞子期的笑脸。他一下子惊醒过来,连忙起身。
“大王请你进去虞子期笑嘻嘻的说道。
“哦。”委敬一时有些失神。很快就回过神来:“多谢夫人。”
“不客气。你随我来吧。”虞子期将妾敬领到了共尉面前。然后悄悄的退了出去。共尉虽然没有穿得很隆重,但是穿得整整齐齐,面对妾敬时,也很客气。指着面前的席子道:“请坐。”
“谢大王。”委敬毕恭毕敬的行了礼。然后小心翼翼的坐到共尉指定的席子上。共尉见他恭敬而不失礼节,看起来似乎读过书的,不免又增了丹分好奇。
“你要见我,不知有何指教?”
“草民斗胆,敢问大王是不是要征伐匈奴?”共尉有些意外的看着委敬,过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不错。”
“草民以为不可。”委敬直截了当的说道。
“哦?”共尉来了兴趣,笑了笑。没有说话,先让人给委敬上了一杯水,看着他喝下去,然后才说:“愿闻高见。”
“大王,始皇帝奋六世之威,一统天下,三十万大军北征匈奴,五十万大军征南越,天下飞刍挽票。起于黄、睡、琅琅负海之郡。转输河北,三十钟而至一石,男子疾耕不足于饷,女子仿棱不足于帷幕,天下困窘,是以陈王大泽乡一呼而天下响应,殷鉴不远,大王何以无视之?今大王一统天下,大战之后,人口耗减,尚不及始皇帝一统天下之时。且分封十万户侯十人,万户侯数十,天下户口归于大王者,不及始皇帝一半,而大王复远图匈奴,难道不怕重蹈始皇帝覆辙吗?”
共尉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淡了,他看着眼前这个侃侃而谈的委敬,一声不吭。他倒不是恼怒委敬,相反。他对娄敬的眼光十分赞赏。委敬说的情况大致靠谱,他现在实际掌握的户口,确实不到始皇帝网刚一统天下的一半,如果仅以户口计,他现在动对匈奴的战争,和穷兵默武的秦始皇并没有两样,至于他掌握的那些秦始皇不掌握的新式武器,当然不是委敬这个穷乡僻壤的人所能知道的,这个年代消息大部分还是靠口耳相传,咸阳的消息要传到这里。还需要不少时间,他能知道十个。十万户这样的事情,已经算是消息灵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