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来京里跑部,最头疼的就是,跟领导们坐在一块儿,没啥可说的——老同学二十年不见,都没多少共同语言,剩下的只是回忆了,更何况这些本来就接触不多的主儿呢?
有那挑通眉眼的,擅长迎合话题,但是给别人的感觉,难免是功利心重了点。
黄汉祥就见惯了这种人,说良心话,范如霜给他都是这种感觉,明明没啥话可说,就要抓着阴平区说个没完——盛产铝矾土的下马乡是阴平区的。
而临铝根本是青旺的,不属于凤凰,范总不能多讲述临铝那些事。
不过对上陈太忠,黄总发现,不需要对方找话题,自己就有很多话要说。
陈书记的炒鸡蛋很快就端上来了,因为今天开饭比较早,黄总也多吃了几口,“哎,这个东西还就是好,感觉浑身很舒坦……京华,你就学不来?”
“炒不出这个味儿,”阴京华夹一筷子炒鸡蛋放进嘴里,“试过了,太忠炒鸡蛋的录像,放了多少遍,别人就是炒不出来,形似神不似。”
他当个区长,你们学不来也就算了,炒个鸡蛋都学不来,黄汉祥很是无语……
吃完饭,也就才六点五十,还不到七点,张馨打开电视,让大家看新闻,自己着手收拾碗筷。
黄汉祥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边看着电视,一边随口发问,“你那个疗养院,听说有神奇的效果……有什么说法没有?”
“没有说法,”陈太忠果断地摇摇头,“就是风景优美,气候宜人。”
“赵大头可是爽得很呢,还把车都借给小紫菱了,怎么能没说法?”
赵大头就是赵老,脑袋很大,黄汉祥这称呼,是跟他老爹学的,听起来是有点不恭敬,但这也是黄家的底蕴使然,“我也想过去住两年。”
“这个我欢迎啊,”陈太忠听得就笑,“费用啥的,二伯你不用考虑,就当我孝敬的了。”
“听说那里什么病都治?”黄汉祥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哪里可能?”陈太忠笑着摇摇头,“有两个癌症晚期,觉得效果不好已经离开了,其中一个……前天死了,家属还要告我们治疗不当,我们告诉他,这是疗养院不是医院。”
他说的也是真事,癌症这个东西,到了晚期真的很难控制,所谓兵败如山倒,疗养院里的那点仙气,并不能保证每个入住的患者,都能起死回生。
要真是每个人去了那里,就全部沉疴尽去,那么这个疗养院,现在就都不是“特供”的问题了,肯定直接军管了。
黄汉祥嘿然不语,好半天之后,《新闻播报》的片头曲响起,他才恍如回了神一般,吩咐一句,“给我弄套别墅,赵大头那种的……两套吧。”
“我手上就三套空的别墅了,”陈太忠苦笑一声,“给您留两套好说,可只给省里留一套……您也知道,杜毅跟我不对付。”
我倒是忘了,小陈这个成绩,还是作为交流干部取得的,黄汉祥心里的感慨,就又多了一些,好不容易换了个省委书记,又是杜毅。
于是他缓缓点头,“杜毅这货,真的很不地道,你现在是在跑法治工作先进吧?”
“是,进了复选,应该没问题了,”陈太忠点点头,然后又一怔,“您也知道?”
“多稀罕呢,”黄汉祥白他一眼,阴京华在司法部就有关系,办事可能不太方便,打听点消息,那算个事儿吗?“我都知道,是蒙艺帮你打招呼了,这个事儿,杜毅拦了一下,你未必知道……他没说你不行,只说不清楚,这就够你喝一壶。”
别说杜毅拦了一下,就说蒙艺打招呼,我也不知道啊,陈太忠一时间就怔在了那里——齐晋生这消息网络,级别真的有点低。
而蒙老大跟他说话的时候,也没说起这一层来,连那帕里也没有片言只语的提醒——丫估计是不知情,这一刻,他真是有点感慨莫名,蒙老大待我,确实不薄。
见他怔住了,黄汉祥轻叹一声,“知道谁好谁不好了吧?杜毅在,你没戏……一两年内,收拾好你的摊子,来中央吧,给你个副司长,二十七岁的副司长,全国独一份儿。”